薛妙反应极快,“谁说是您要去了,分明是我嘴馋,吃过一次还想再吃,求着您陪我再去,想让您给我付银子呢”她眨了眨眼,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胡扯,“我刚才不是在求着您跟您商量呢么”
马车在夜风里徐徐向前,些许凉风从拂过车帘吹进来。
薛妙坐得离车门太近,被风吹得指尖泛凉,她扯了扯披风,手指往衣袖里缩了缩,脸上笑意融融,弯了眉眼哄孩子一样问楚烜“现在您答应了吗”
楚烜将她缩手的动作收入眼中,没有说好也没说不好,拧着眉道“坐那么远做甚常旭驾车不稳,当心摔出去。”
常旭在车厢外将楚烜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他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转头,视线似乎要给车帘挖上一个洞。
想让王妃坐近些,直说便是,何故要诬蔑他
薛妙忍着笑往里挪了挪,又挪了挪,直挪到与楚烜腿挨着腿,她才停下,见楚烜目视前方好似全然不关心发生了什么,她故意问“您看我这样够安全了吗不瞒您说,我甚是怕疼,常旭驾车实在让我不放心,我万一真的摔下去了可如何是好”
楚烜这才屈尊降贵般看了她一眼,言简意赅两个字“坐好。”
薛妙坐在他侧边,靠得很近,她盯着他微红的耳廓,抿着嘴偷笑。
车厢外,常旭听着两人的对话,只觉得今夜的风好凉,吹得他神情都麻木了。
回到府里已是戌时,夕阳的最后一抹余韵收起,夜色彻底黑沉下来,府里已然掌上了灯。
薛妙在车上便将今日在永嘉伯府见到铁勒人脖后的图腾一事告诉了楚烜,一回府,她便命人取来纸笔伏案将记下的半截图腾画了下来。
寥寥数笔,一只昂然吐信的蛇首和其身下些许露出来的线条便跃然纸上。
薛妙搁下笔,道“我只是觉得眼熟,忍不住想多看一眼,不想那人甚是敏锐,我刚一回头,他便察觉,一瞬竟是动了杀气”
楚烜眯了眯眼,冷声道“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常旭跟在楚烜身边多年,自然知道他何时是真的动了怒气,领命匆匆去布置。
这图腾楚烜自然认得,不止他,就连常旭,也只看了一眼就认出了这图腾。
这是铁勒四大贵族丘林氏的图腾,身上刻有这道图腾的,无非两种,一是丘林氏的奴隶,二是其族中豢养的武士。然而若是奴隶,这道图腾的蛇首是微微下垂做臣服状的,如这般蛇首昂然,森森吐信的,只有丘林氏的武士。
而这丘林氏,是近年才挤进铁勒四大贵族之中,如其家族图腾是蛇一般,手段阴狠。更要紧的,在与大周的来往中,是丘林氏大肆支持的是铁勒主战的那一方。
薛妙将今日买来的东西分别装进妆奁,楚烜则坐在外间让方时安诊脉。
案旁放着一盏纱灯,楚烜一只手搭在脉枕上,衣袖半挽,明黄灯光笼罩着他,将那一段手臂照得愈发白。
薛妙卸了头上的簪饰,沐浴净面,换上寝衣,坐在妆镜前搽香膏,不时抬眼从镜中看楚烜。
方时安已走,楚烜仍坐在那里,手里拿了一卷书,正临灯看书,然而薛妙看得分明,这近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他手上的书也没能翻过去一页。
薛妙看了眼手边细长的木盒,很是辛苦地收敛了唇边的笑意,清了清嗓子,走到楚烜面前,献宝一样道“王爷猜猜这是什么”
楚烜目光落在面前的盒子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兴致,须臾,他才勉强开了尊口,道“什么”
薛妙打开盒子,露出里面的玉笄,“您看这支玉笄,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