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并不觉得偷窃是什么可耻的事情,他没有接受过高等教育,同村的年轻人跟他都一样,在老家念到初中就出来打工,有的进厂,有的学徒,他觉得那些都白痴,累死累活只能混个饭饱,何必呢,不如学门“手艺”舒舒服服地过活。
这么得过且过的后果就是人到中年,他没房没车没老婆,同他一起出来的打工的人,有的在厂里做到了中层的位置,有的攒到了一些钱在大城市定居了下来,有的做点小买卖,生活也慢慢滋润起来,只有他,出来时候怎么样,现在还怎么样,穷光棍一个。
他也不是没有谈过女朋友,只是那些女人都爱慕虚荣,谁有钱就跟谁走,她们看不上他,他还看不上那些破鞋呢,她们不要他才是损失,女人会跟人跑,经济会崩溃,工作会被辞退,只有他的“手艺”,那是一辈子都饿不死他的。
可是
李大木的脸部肌肉一阵扭曲,他瞪着冒血的纱布。
这一切都被那个叫杨峰的男人毁了,他缺了一向引以为豪的灵活手指。
李大木粗喘了两声,咳出一口浓痰呸在地上,然后从裤子口袋里掏出一张纸和一部手机来。
他恨,明明一车坐了那么多人,他们都好好的,凭什么只有他的手指被绞断了,这一切一定都是阴谋,是社会对他的恶意。
李大木选择性遗忘了杨峰早就提醒了他们的事实,其他人没有受伤是因为他们选择比他早一步下车,不像他一辈子都窝窝囊囊拖拖拉拉的。
他把这归咎为其他人故意害他。
所以他把他觉得有用的两样关键线索都顺了出来,这鬼地方这么危险,要死就死那些人,他可是要活着的。
夜色下,他没有注意到,身后,画着潦草图案的画架上,一缕丝状物正从画纸内慢慢爬出。
这时候,李大木抬头,正好看见门边有两个亮点,骇得他后退几步,撞翻了两个凳子。
不过,回过神来他才发现那只是一只小猫。
李大木认得这只猫,皮毛干净,眼神清澈,叫起来奶声奶气的,每个毛孔里都透出养尊处优的慵懒感。
在他们乡下老人的嘴里,猫是奸臣,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养猫的唯一目的就是捉老鼠,他们乡下的猫,浑身跳蚤,野性难驯,弓起背的样子让人望而生畏,李大木从不喜欢猫。
直到来到大城市,他才第一次发现,原来猫这种动物也是可以被打理得香喷喷娇嫩嫩温顺地趴在少妇们怀里的,但李大木还是不喜欢猫,他觉得那些猫怂的很,还不如他们乡下的猫有劲儿呢。
不过这只猫不一样,虽然看起来像个糯米团子,神态上也懒洋洋的,但那双眼总像能看进人心里似的,李大木觉得这只猫介于城里猫和乡下猫之间,虽然长了个城里猫的娇嫩皮毛,但灵魂里却是一只野性难驯的他家乡的猫,让他干涸的心感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李大木难得对这种小生物起了点兴趣。
它叫什么名字呢,那个傻兮兮的黄毛是怎么叫它的,咪咪,还是喵喵。
管他呢。
李大木伸手进口袋摸了摸,摸出一包泡椒凤爪顺来的,他最喜欢的口味撕开包装咬了两口,把肉吞了骨头渣子吐到地上,嘴里咪咪咪地轻声吆喝它过来吃。
猫嘛,吃人嘴里吐出来的东西不是很正常
这人是智障吗
祁天然懒得搭理,贴着墙走进画室,瞥都没朝那堆渣子瞥一眼。
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