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良甫细想之下,顿时霍然开朗,只听襄王沉着嗓子,接着道“如今咱们要做的,就是把这淌搅得更浑,逼太后下定决心削藩,为皇上争得时机”
听了这番谋划,余良甫又是惊讶又是佩服,一时胸中沸腾,忍不住叹道“殿下果真是老成谋国,老夫自愧不如啊”
襄王忆起往事,不禁红了眼圈,叹道“昔日受先帝之恩,若非如此,我早命丧黄泉,必得护着先帝血脉。”说罢,又起身对余良甫躬身一揖,拜道“今日一走,皇上就托付给余师傅了。”
余良甫大惊,连忙起身扶起襄王,“殿下可是折煞老夫了老臣受先帝托孤,怎不尽心尽力辅佐幼主。”
寒风凛冽中,二人俱是潸然泪下,依依话别过后,方起身离别。日头到了正午,余良甫才与玉溪跨马离去,回宫复命。
与沸沸扬扬的耿文中一案相比,襄王的离京显得格外惨淡凄凉,甚至鲜有人知晓。傅后本以为皇帝得知后会大闹一场,没想到竟一点动静都没有。只是往后内阁送去的奏折皇帝都原封不动的递交与养心殿,不论事大事小,全不过问。
名义上,傅后已经“归政”,即使大事全由她作主,可亦得做做样子,将日常奏本送往乾清宫。往日皇帝还存着作主的心思,即使日常小事也勤加理政,如今却是撒手不管。朝中人望风而动,皆知傅后并非真心归政,如今两宫又暗斗了一场,于是便瞄准了时机奏请傅后重新临朝称制。
傅后临朝的风浪再次席卷了朝堂,内阁将一摞摞奏请傅后称制的奏本递往养心殿,内侍们络绎不绝的穿过景运门,往来于内阁与养心殿之间,乾清宫这座紫禁城内宫中最为尊崇的宫殿反而异常清冷。
东暖阁的隆福堂里,皇帝盘腿坐在榻上正自个儿打着棋谱,一手执着黑子,死死盯着棋盘。玉溪在旁看那棋局,不免暗自叹息,黑子势孤,又居于中,竟被困得死死的,动弹不得。
这时,宁完端来药来,看着神色阴晦不明的皇帝,小心道“主子,该进药了。”
皇帝收回目光,瞥了一眼那碗黑乎乎的药,闪过一丝阴郁,端来一饮而尽,问道“明日的经筵由谁主讲”
宁完想了想,回道“按日子该轮到于阁老了,可阁老昨儿告了假,由袁大人替上。”
皇帝哼笑了一声,反问道“告假,告得什么假”
宁完打了寒噤,回道“说是这几日内阁的事忙,一时走不开。”
皇帝不辨喜怒,专心看着棋盘,一着落子,单单放在白子中,黑子竟有起死回生之相,可若是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玉溪一惊,叹道“主子可走了一招险棋”
皇帝却起了身,沉着目光,吩咐道“伺候笔墨,既然朝里的大臣都上了折子,朕也该上书了。”
翌日,皇帝上了奏表,以年幼不谙政务为由,恳求慈圣皇太后再次临朝。其言辞极为恳切,自陈先帝早丧,全赖傅后一人撑起家国之任,又追忆幼时孤苦,感人泣下。朝中大臣得知皇帝自呈让位,皆是一惊,原本帝党一派自然愤愤不平,而后党一派在欣喜之余也诧异不已。
今日下了经筵,皇帝才从文华殿回了乾清宫就听傅后召见,连换了一身便服,前往养心殿。进了殿内,傅后正坐在凤椅上看奏本,皇帝瞥了一眼,正是她那本请慈圣皇太后临朝书。皇帝垂目,恭敬地跪地拜道“儿臣给母后请安。”
傅后叫皇帝起身,问道“听说前几日病了”
“劳母后挂念,只是感了风寒,如今天气暖了,病也就去了,并无大碍。”
傅后扔下奏本,冷哼道“既然身子无碍,做什么要跟着那些人胡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