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山路崎岖不平,马车自然是上不去,几人便将马车寄存在山脚下的人家,徒步登山而上。
秋日风光甚好,山上的枫叶已染上了红意,极目远望,北面层峦叠嶂,云雾缭绕,南边儿则是沃野千里,芳草萋萋。若不是一路上见了许多难民,当真以为这大好的河山,该是物富民殷的一派盛世之景。此情此景,沐霖不禁暗自感叹。
几人行了半个时辰,已见不远处有竹屋数间隐没在山间,炊烟缭缭,沐霖心中阴霾一扫而光,忍住心中的欣喜疾步而去。才赶上沐霖的步子,绿珠已累得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见这人又跑远了,不禁气馁,一屁股坐在道边的岩石上,自暴自弃地捶着腿哀嚎道“好姐姐,你走慢些,可怜可怜我的脚吧”
沐霖回眸一看,见绿珠那毫无风范的姿态,无奈地摇摇头,又折回去,脱了她的鞋袜见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嗔道“偏生了一副懒骨头,平日里总叫你多走动走动,却半句也听不进,如今走两步就喊累。”
嘴上这样怪着,手上却也帮着绿珠按了按脚底,又捶了捶退,绿珠嘻嘻一笑“就知道姐姐最疼我了。”
沐霖无力地翻了翻白眼,见人也歇好了,便扶起她,一道往前赶路。不过两刻钟的路程,便到了地儿,眼前是一个用泥巴茅草搭成的院落,院门外上还立了一方木匾额,上书了“斗室”二字,里头则是数间竹屋及茅草屋。
还未踏进院门,就见里头一派忙碌景象,并不宽敞的院落里放满了各种药材,一个蓄了长须的清瘦中年男子穿梭其间,忙着抓药配药。沐霖见此忙走进去,熟荏地唤道“师父。”
那男子正理着筛子里的药材,也不惊讶,更不问来者何人,所为何事,头也不抬地将置于一旁的药方递给沐霖,忙着吩咐道“你来得正好,快帮我配这几味药。”
沐霖接过药方,扫了一眼也不耽误,利落地配起药来,又招呼绿珠沐三二人帮忙装药,封合。忙了许久,到天黑了,才将这些药全部配好了。忙完后,在水井打了水净手,几人方进屋就坐。
一进了屋,绿珠便软坐在竹椅上,叫苦不迭。今日确实累得够呛,余人尚好,绿珠年纪小,体力差些,今儿赶了一天的路,她好不容易到了地儿,本想这好好吃个饭,泡个澡,歇歇脚,没想到一来又是干苦力,心里不免愤愤不平,等忙完了忍不住对李垣抱怨道“李老道,再怎么来者是客,咱们来没喝上口热茶就算了,还拉着干了半天苦力”
李垣师从国朝大儒宋希祖,在学问上颇有建树,这么多年隐居山林,平日里深居简出,一边潜心著书,一边钻研医术,时常给附近的村民看病诊脉,久而久之,世人皆以为他是个道士,就送了个玉清道长的尊号,而忘了他本为儒者,他无从辩解,只能听之任之,绿珠明知其中原委,却偏偏喜呼其为“老道”。
李垣听罢也不恼,在火炉上提来水壶,又拿了瓷碗,笑道“热茶这不就来了”
绿珠撇撇嘴,到底是沐霖传道授业的师父,也不敢再抱怨。
沐霖见状,忙去接过水壶,李垣也由着她,自个儿坐着了。沐霖先为他倒了一碗茶,又去跟绿珠斟茶,几人都安然受着,待轮到沐三他一张脸涨得通红,连忙接过水壶,推辞连连,沐霖知她碍着身份,便也没在坚持,由他自个儿来。
待沐霖回坐了,李垣方对她笑道“看样子这手还未生,药配得一味不差。”
沐霖亦笑着回“师父的教诲我一刻也不敢忘,怎会生疏了。”
李垣忙了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