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此次,皇帝本想趁机将袁阶踢出内阁,傅后有意削藩,明里必不会反对,只是怕她心里不乐,只道自己意欲夺权,又加深了母女间隙,这个档口还是莫出什么乱子才好,左思右想之下皇帝便收了这个心思,留下横竖碍眼的袁阶。只是日后愈渐疏远他,每逢议事皆有意避开,又提拔了先前余良甫所举荐的兵部侍郎杨惟中,将要事皆托付与赵、杨二人。
袁阶受了冷落,几番欲面见皇帝皆被侍卫挡下,左右闲来无事便又坐回营帐生着闷气。翌日便是秋围之日,营帐外都忙成一片,为狩猎做着准备。袁阶坐在太师椅上,听着外头刀枪剑戟马嘶狗吠之声愈加心烦,闷闷地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复又坐了下来。
正心烦意乱之时,只听一阵嬉笑之声,袁阶抬眼一看就见一着暗红绸衫的男子掀帘而入,他四十上下,身材精瘦,几缕细须飘然而动,站在门帘处笑着拱手拜道“外头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袁大人可真是会躲在这里偷闲。”
只须一眼,袁阶便知此人就是那燕王府长史,此番代行面圣的孙延寿,他虽主张怀柔,可对这几个割据一方的强蕃委实没什么好感,对孙延寿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冷冷道“明日须得侍驾,孙大人不该回去准备准备,怎还有闲心瞎逛。”
逐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孙延寿听罢既不恼也不走,兀自寻了椅子坐下,随意笑道“随侍圣驾围猎,做臣子的自然得小心应对,只是我乃远藩,又不过是个小小王府长史,自比不得袁大人身处中枢机要,与圣上来得亲近。”
若换了平日,对这奉承的话,袁阶自不在意,只是这段日子皇帝日渐疏远他,再听此话便觉得满是嘲讽,他本憋了一身闷气,如今对着不顺眼的人,便忍不住发怒道“我算得了什么,如今皇上跟前儿的红人可是那杨惟中,你要巴结就去寻他,莫要找错了人。”
孙延寿收了笑,极为恭敬地拱手道“袁大人哪里的话,您乃内阁辅臣,为皇上鞍前马后了多年,怎是那杨惟中比得了的”
袁阶冷冷一笑,“只怕是我老了,说了不中听的话,惹到皇上不高兴了。”
孙延寿忙顺着接话道“自古忠言逆耳,袁老您忠心可鉴,那杨惟中只知曲意迎合上意,自然讨得了小主子的欢心。”
这句话可谓说到袁阶的心坎里去了,他自诩忠臣,对朝廷忠心耿耿,就是对一手提拔的傅后也并非言听计从,绝不为了迎合上意毫无主见,他愤愤哼道“那帮人只知道随着皇上胡闹”
接着又控诉道“前段日子任性妄为的偷跑出去,也不知见了什么,一回来就非要闹着开仓赈济这还不止,还跑去私会青楼,哪里有半点人君之范。”
孙延寿一听此话,眼前一亮,忙顺着打探,佯装惊讶道“哦,还有这等事,这四海升平,哪须得赈济”
袁阶继续愤愤道“跑去了什么玉清山,见了几个乞丐,为了博得仁君的名声就拿将士们吃的粮挪给他们,简直是胡闹”
话一出口,袁阶就自知失言,忙咳嗽似地掩饰了一下,看了一眼孙延寿,暗叹自个儿憋了太久,见了人就胡说八道,这燕王府的与自己立场不同,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若被他人知道了,他的脑袋就可能保不住了。
孙延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善解人意道“大人一片赤胆忠心,一时激愤之语,自当不得真。”
袁阶心下稍安,却没了再说话的兴头,孙延寿察颜观色,也不欲所作打搅,便起身告辞。
一出了袁阶营帐,孙延寿就沉下脸色,驻足略思索了一阵,提步匆忙回了自个儿的营帐。还未踏入营帐,就有小厮迎上来,掀开门帘恭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