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了一会儿,心里主意一定,一咬牙,起身后退了两步,与皇帝隔开距离,又跪了下去,“皇上使不得,您是万金之躯,这样做,奴婢承受不起。”
皇帝的手一空,见沐霖又远远跪着,心里的气恼、心疼、无奈交接而至,傲视天下的人头一次恼恨这个所谓的“万金之躯”竟连亲近一人都不行,她心知沐霖是重情重礼之人,不肯逾越规矩,只好站起身,叹道“你起来吧,朕不让你为难就是了。”
沐霖心里一松,却又隐隐有几分不忍,待磕头谢恩过后方起身。
再遇的喜悦与激动,生生被这身份之别和冠冕堂皇的规矩礼法冲散得七零八落,只剩下满心的苦涩。只怕沐霖肯来见她,也只是迫于沐晟的事,皇帝苦笑了一声,知道她不好开口,便主动提及此事,“弹劾沐晟的折子,朕暂且都压下去了,只要朔州不出什么乱子,沐家就会相安无事,你不必太过担心。”
朝局瞬息万变,皇帝能说的只有这些了,沐霖心存感激道“奴婢替父亲谢过皇上。”
皇帝走到炕边儿,撩了衣袍,坐下来,“你不必谢朕,若他是清白的,朝廷绝不会枉杀忠良。”
沐霖心里一突,不枉杀忠良,没说的半句该是对叛臣也绝不心慈手软,恐怕皇帝对沐家并不放心。看着她那深不见底的眸子,泛着异样的光芒,暗暗心惊,这才是一个帝王该有的气魄狠辣、猜忌、能忍
皇帝收了眼神,瞥见沐霖呆愣着不动,只怕吓着她了,又出言安慰道“你只管安心留在宫里,不管出了何事,朕都会护你周全。”
这句“留在宫里”让沐霖更加不安,看着皇帝期盼热切的眼神,她只能敷衍着颔首,心却一点点下沉。
皇帝自没注意到沐霖的异常,粲然一笑,终于露出连日来的头一个笑脸,这时,张彬借着进药的由头进来打探情况,看着皇帝一脸笑意,暗自一喜,看来他此事办得正称了主子的心。
张彬奉上补气的药汤,皇帝看了一眼,眉头微皱,知道沐霖正在旁看着,怕让她看了笑话,这才接过来,喝了几口,就听张彬笑着道“主子今日兴致好,一口下去了,若是往日准要难为奴才了,看来全是沾了沐姑娘的光。”
皇帝心情愉悦,这话说得又合她心意,她看了一眼沐霖,放下药碗,对张彬佯怒道“你这个老家伙,怎么尽揭朕的老底儿,往日倒是如何难为你了,尽想着法子编排朕”
张彬忙佯装自掴了一掌,笑着讨好道“奴才该死,说错了话,皇上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主子。”
皇帝虽是和张彬嬉笑着,眼睛却一刻也没离了沐霖,深深看了她一眼,这才转而对张彬笑道“今天呀,你就是沾了沐姑娘的光,这前后两罪,朕一并不追究了。”
这主仆二人一唱一和,明里暗里都在示意沐霖,这样的皇帝让她极为陌生,老谋深算,高高在上,玩弄权术,前后才不过几个时辰,让沐霖亲眼目睹了身为帝王的朱载橖是如何的善变,她内心翻腾不息,甚至生了几分反感,却只能迎合,干笑道“奴婢自没有这个本事,全是皇上宅心仁厚。”
皇帝听出沐霖语气中的牵强,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沐霖却站在一旁,云淡风轻,纹丝不动。张彬眼见着沐霖与皇帝暗自较劲儿,吓得冷汗出了一身,不免唏嘘着,这个沐霖实在是太大胆了,若真是个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