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做别人,她自然不会接受这种奇怪的委托,但她暗恋了谢修远七年,也曾对他的生活旁敲侧击的打听过,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几乎连犹豫都没有,当天她就和谢教授拟定了一个合约。
大抵是第一次遇到那么爽快的女生,怕她反悔,谢教授当场就付了订金,约定三天后带着儿子谢修远来签约。
只是天不遂人愿,没想到不过三天的时间,他们之间的这份合同口就停滞了。
赶到浦西公安分局时已是晚上八点,向歌在走廊绕了两圈就看到了坐在审讯室门口的谢修远。
浦西区公安局人影稀薄,那人戴着眼镜,穿着一件藏青色的暗纹睡衣,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身子微微弓着,坐在走廊尽头的长椅上。
一束灯光从高墙上的四格窗里投进来,落了一半在他的肩膀上,男人的半张侧脸隐藏在暗处,另一边则是因为光影的交错,勾勒出一笔精致斯文的侧脸轮廓。
当这个完美的五官轮廓和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叠时,向歌不自觉咽了口唾沫,仅管多年没见,这个人还是能勾起她内心最纯粹的悸动。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那人忽然往她站的那个方向看了一眼。
两个人的目光在昏暗的走廊里交错,然后四目相对。
向歌抿了抿嘴唇,脸颊上爬上些燥热,不想她刚刚迈着步子走过去,对面审讯室就走出来一位民警,把他叫了进去。
看来还是晚了一步,连一句自我介绍都没做。
向歌在外面徘徊了一会儿,等不到他出来,又偷偷从包里翻出一支口红补了唇妆。
没过一会儿,有两个中年妇女坐到了她旁边的长椅上,其中一位看起来很热情的阿姨看她也坐在这个审讯室门口,问了一句
“小姑娘,你也是来做笔录的啊,我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
向歌隐隐觉得他们说的事情和谢修远有关,用一句刚刚搬来搪塞了过去,两个人倒也没起疑,兀自攀谈了起来
“说起来谢教授肯定是项目压力太大了吧,不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自杀呢,也是可怜”
向歌一愣,他们说的难道是谢修远的爸爸吗
“可怜的难道不是修远吗父亲上吊自杀,以后只剩下他一个人了,成天呆在研究室里,连女朋友都没谈过一个。”
“没谈过女朋友啊,那是有点可怜。”为了尽快融进这场中年人的话局里,向歌随意附和了一句,果然下一刻就被人带进了话匣子里。
十多分钟后,向歌从这两位“谢修远邻居”口中知道他今天穿着睡衣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今天中午,浦大教职工宿舍楼发生一起火灾,消防员破门救人时,在谢修远家的书房里看到已经死亡的谢清槐教授。
目前警方正在进行笔录登记,听两人的意思,现在警察还在谢清槐教授家里,屋子被隔起来了,谁都不能进去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死的,好可怜。”
谈话到了这里,他们正对面的那扇大门发出咯吱一声,被人从里面打开了,向歌收回目光,抬着脸望过去,一瞬间撞进一双漆黑深邃的眼眸里。
一缕灯光悄无声息的横隔在两人之间,就连悬浮在空气里的粉尘也放缓了速度,好像整个世界都慢了下来。
谢修远脸上的表情和刚刚坐在走廊上一样,寡淡且冷清,好像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连那双漆黑的眼眸也像是笼着一层薄薄的雾气。
他扫了一眼面前的向歌,扶了扶眼镜后,似乎是没认出她来,径直往正大门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