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沅没接,想了想,补充说“妆会花。”
正式入冬,气温降到零度左右,阳光也无法中和刺骨的冷。为了维持镜头前的美感,汤沅只穿一件衬衫,一件白大褂,裸露在裤腿外的脚踝被冻得发红。
耳朵里灌进一阵风,时渐不动声色地坐到正对风口的位置,把热巧塞进汤沅手里,翘起二郎腿,懒散地说“花不花都好看。”
汤沅把热巧捧在手心,热气蒸腾出白茫茫的气雾。
时渐侧眸,视线聚拢在汤沅的白大褂上。在正式拍摄的前一天,医院早已备好的白大褂终于从时医生的柜子里爬出来重见天日,全新的工作牌工整印着“康阳医院,汤沅,实习医师”。
很合身,也很合适。
可时医生还是喜欢看他穿自己的白大褂。
“汤老师,补个镜头。”导演扯开嗓门喊。
黄橙橙的太阳被白云掩住,天色暗沉两个度。
汤沅起身,离开前,他说“这些年我很好。”
很好,所以不想再被打扰。
就像那天晚上石沉大海得不到回应的问题,又像那叠被他捡回房间后直接被丢进抽屉的便签。时间改变很多东西,他和时渐都已经不再是当初的模样,所有的不期而遇归根结底就只是因为“世界太小”。
等宣传片结束,生活就会重新回到该有的轨迹中,他们也不会再有交集。
和七年前一样,各奔东西。
时渐对着走远的背影勾了下唇角,似笑非笑地扯扯自己身上明显偏短的衣袖。
无他,时医生喜欢的东西必须搞到手。是以时医生早上突然“手抖”,碘酒不小心洒在汤沅的白大褂上,为不影响拍摄,只好暂时把自己的白大褂贡献出来。
汤沅无端恶寒一颤,扭头对上时渐眉目含春的样子,偏小的白大褂让时渐稍显滑稽,像骗走小孩儿糖果后得意忘形的大人。
汤沅甩掉荒诞的想法,时渐是大人,但他不是小孩儿。
汤沅眉心打褶“笑什么”
“没什么。”时渐把手插进衣兜。
“嘎吱”
摸到什么东西,时渐掏出来看。
是空了的胶囊板。
铝箔层被戳出排列整齐的十二个洞,正常胶囊板上都会印上药物的名称,商品名,用法,可手里的这一板,除了保质期,其他的都没有。印象中,这种药基本都是还未正式投入使用、正在进行人体试验的临床试验药物。
或者是
某些禁药。
汤沅在看到胶囊板的时候怔仲片刻,但这份恍若被拆穿秘密的慌乱来去得太快,以至于时渐根本来不及捕捉。
“是营养师专门配制的维生素胶囊。”
汤沅说。
算是解释,合情合理的那种说法。
“营养师”时渐重复念一遍,沉稳的声线夹带不予掩饰的嘲讽,“十有八九跟江湖术士差不多,打着仙丹的旗号卖伸腿瞪眼丸。”
汤沅“”
好吧,是他想多了,有些人的脑回路奇葩得惊天动地,正常人难以感同身受。
等人走远,时渐把胶囊板重新塞回口袋,眉眼间晕染沉沉的阴翳。
分化科刘主任的话再度适时浮进脑中,他攥紧兜里的胶囊板,脆弱的塑料被拧成一团。
结束宣传片的拍摄,电影暂时没有开机的可能性,汤沅自认为接下去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