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敛了周身杀气,院中那些人全都暗暗松下心弦。
离她最近的两名都督府侍卫立刻奔上前来。
他们将章故扶起松绑,再帮他接回脱臼的右臂。
都督赵萦冷眼旁观片刻,缓步踱到石桌旁。
赵萦先瞟了呆滞的石琴一眼。
再看看叶知川、看看桌上的茶盏。
最后什么都没问,只撩了披风,沉默落座。
赵渭并没有跟过去。
他径自走到凤醉秋身旁站定。
凤醉秋很是意外,以余光悄悄觑着他。
按常理,面对这种情况不明的突发乱局,赵渭该站在赵萦身边。
稳住顶头上司的姿态,向凤醉秋询问事由。
就算是装给别人看,也该端着持身中正、不偏不倚的模样。
可此刻二人只隔两个拳头宽,面朝同一个方向。
这是并肩为战的姿态。
凤醉秋想,赵渭这人,可真是极端护短啊。
今日分明并不知事情完整的来龙去脉,却毫不犹豫站到她身旁。
仿佛不管发生了什么,他都无条件信任她。
赵渭略低着头,以气音低声询问“自己可有把握平事”
“有。”
他声出而唇不动,窃声低语“说真话,别逞能。事情闹成这样,若你无法收场,我来善后就是。”
“放心,是真话。我有十足把握。这事你别插手。”语毕,凤醉秋轻轻抿唇。
她面上不显,胸臆间却翻涌着滚烫惊涛。
兵户女儿。北境战将。赫山的凤统领。
这三个身份赋予她的使命,都是“护”。
一直以来,无论身份变成什么,她都始终是“保护者”。
没有人知道,偶尔她也会希望有人能对她说若你扛不住,就都交给我。
方才赵渭说“若你无法收场,我来善后”。
就这么一句话,凤醉秋多年来求而不得的隐秘夙愿,终于成真。
他说得轻描淡写。
她也不是当真需要被他庇护。
可在这个瞬间,她仿佛回到黄石滩试炮那天,耳旁咚咚咚震天响。
这回不是火炮的声音。
耳畔山呼海啸,全是她自己急促又猛烈的心音。
她前所未有地确信,她是真的喜欢这个人。
很喜欢。
越来越喜欢。
凤醉秋只要办起正事来,就如她的武功路数。
摒弃所有花俏虚招,精准直击对方命门,务求速战速决。
她站在赵萦身边,指指桌上那个青瓷茶盏,“都督,石琴大人端给我的茶里,加了提线香。”
又指了指目光呆滞的石琴。
“我察觉有异,她慌张辩解,并欲砸掉茶盏销毁证据。我灌了大半杯进她口中。章故想将她带走,我便出手卸了章故的胳臂,并将人绑了。”
三言两语就将事情说明。
清晰、干脆、利落。
赵萦惊讶挑眉“凤统领,你不该是个冲动鲁莽的人。怎么这次出手却半点余地也没留”
论长幼,石琴年过四旬;论身份,石琴虽官阶中等,到底是供职十几年的朝廷官员。
再说章故,虽只是校尉,那也是军府将领。
就算赵萦贵为嘉阳公主,又是利州都督,也不至于在事情没查明白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