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是太上皇的。
她怔了怔,抬起头向前看去,却不见太上皇的人影。
看来太上皇还是个内力深厚的习武之人,她和嬴非非还未迈进院门,太上皇坐在慈宁宫里,便已经察觉到她们两个的存在了。
林瑟瑟抿了抿唇,也不敢再轻举妄动,只能和嬴非非一先一后进了慈宁宫。
殿内不止是太上皇一人,他身旁还坐着手捧汤婆子的燕王,以及远处坐在靠背交椅上的太后。
他们三个人像是等边三角形一样,各自保持着安全距离,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淡淡的疏离,特别是太上皇和太后之间,仿佛谁也不想搭理谁的样子。
林瑟瑟先对着太上皇福了福身子,而后又侧身对着太后行礼“儿臣参见父皇,母后。”
嬴非非天不怕地不怕,却怕极了太上皇,她瑟缩着身子,跟在林瑟瑟身后对着两人请了安。
因为燕王的身份特殊,林瑟瑟只是对着他微微颔首,便算是打过了招呼。
太上皇面上带着慈祥的笑意“好孩子,不必这般拘谨,快坐下吧。”
林瑟瑟心里头打鼓,这太上皇脸上不外露分毫的情绪,笑起来令人心底直发慌,也捉摸不透他到底想干什么。
世人皆道九千岁如何阴鸷暴虐,却不知太上皇这样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笑面虎,才是这世上最骇人的一类人。
她依言坐了下去,身子还没刚沾到椅子背,便听太上皇继续道“听闻,你昨日和景宁一同去了斋宫”
林瑟瑟垂在身侧的手臂微微绷紧,她的面色略微有些僵硬“儿臣昨日喝醉了酒,许多事情都记不得了”
她本想装失忆将此事糊弄过去,但太上皇显然不吃这一套,他侧过头去,面带温笑的看向嬴非非“你昨日并未饮酒,应该还记得都发生了什么吧”
也不知他是不是有意的,在说出那发生了什么几个字的时候,他的语气微微加重了些。
嬴非非慌了。
她掩在衣袖中的小手止不住的颤抖着,眸底布满了慌乱之色,呼吸瞬时间便凝重起来。
她不会撒谎。
更不敢对太上皇撒谎。
犹记得十多年前,在上元佳节那日,因为她哭闹着想要放孔明灯,皇兄便从宴会上逃了出来,带着她去了摘星台上。
那摘星台原本是父皇为宝乐公主所建,在宝乐公主出嫁后便空置了下来,但摘星台内所有陈设都崭新如初,一如宝乐公主未出嫁时的模样。
她那时和皇兄年纪都不算大,两人踩着竹木秋千想要将孔明灯放飞,皇兄一手扶着高高的城墙,一手拽着她的手臂,怕她不小心跌下摘星台。
可那时刚刚下过雪,她脚底一时踩滑,不慎将那孔明灯打翻了过去,点燃了竹木秋千旁的一张画像。
虽然皇兄在第一时间扑灭了火焰,但画像仍是被烧出了一个窟窿。
太傅曾教过他们,做错事要勇于承担。
她想去和父皇认错,可皇兄却担心被父皇训斥,于是就将看守摘星台的太监推出去挡罪。
太上皇问那太监,为什么画像会被烧了一个窟窿。
太监惊恐的磕着头,一遍遍的重复着不管他的事,他也不知道是怎么烧的。
她亲眼看着一向笑容慈祥的父皇,当着她和皇兄的面,将那太监的十根手指一一剁下来,又用利刃活生生的拔去了太监的舌头。
他让御厨将那手指和舌头剁成肉糜,包在馄饨皮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