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真是急躁啊。”琴酒嗤笑一声, 对方跟自己交手时永远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面带微笑如同镶嵌在脸上的假面一样,看不出任何情绪波动。而现在,自己却仿佛能从这具稳若泰山的躯体之下, 窥探到不少外泄的烦躁与不安。
是自己还不够强大不够强大到可以牵动这个人的思维么没来由的,琴酒感觉到一种陌生的感情萦绕在自己心头,咬破舌尖尝到的也不再是单纯的血腥, 而是更加无法明说的复杂滋味不曾拥有,所以无法辨别。
森川檀挑眉,视线在琴酒身上一扫而过,他并不意外琴酒能敏锐地感知到自己的内心,不懂人心的 kier和能放大情绪的罪歌的碎片的融合,是他挑衅这个世界的暗线的一种方式。作为罪歌的“母体”, “子代”被自己影响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早在他选择将那枚熔有罪歌碎片和赛尔提血肉的特殊子弹射出的时候, 他就已经做好了被 kier窥视的心理准备, 但是, 也只是“心理准备”而已。
“急躁么”森川檀微微皱眉, 本能地拒绝了这个说法, “我只是怕错过开场而已。”他镇定地说着,“下一句可千万不要是这可不像你。琴酒,跟我闲话家常这也不太像你。请不要说得我们仿佛有多么了解对方一样,我们彼此都知道,我只是深入过你的内心物理意义上的。”
有一个词叫“恼羞成怒”,但是这个词永远不会出现在森川檀的词典之上。
“呵。”被提前堵嘴的琴酒可没有“心操师”训练过的伶牙利嘴,他用一个冷笑回应了森川檀的欲盖弥彰。他虽然不清楚罪歌的始末,却能察觉到自己起死回生之中的蹊跷。他自认为的虚与委蛇,又有多少是罪歌的潜移默化,这一点,他不知道,而主导了一切的森川檀,也没有兴趣了解。
封闭的鱼鹰驾驶舱又恢复了沉默,只留下轰轰作响的螺旋桨旋转的动静。森川檀这才从被骤然揭破内心的应激状态,稍稍缓和下来。在自己耳边只会念着“爱”的罪歌,和长了嘴、词汇量明显更加丰富的 kier相比,明显是后者更加让他不适。
急躁么
森川檀垂下眼帘。他虽然一口否定了琴酒的说法,但是若真的只是无稽之谈,他又何须这么强硬地结束这个话题
我应该是坚定的,强大的,牢固的;而不该是这样烦躁的,柔软的,不安的。
这对森川檀而言,并非是陌生的情绪,他在很多年前也曾体会到这样的五味杂陈,那时的他在无法中和的甜蜜与苦涩之中,无望地沉沦,像在深海中溺水的人一样,盯着被阳光折射之后的海面,做着光怪陆离的幻梦。
而现在呢他以为他还在岸边,可当他猛然回头时,才发现自己早就站在了深海与浅海的分隔,这样的温和,这样的狡猾,这样的不动声色。他早就被牵引着,重新进入一片新的海洋;他早就被改变着,适应新的海水的波浪,再往前,他会被深海挤压着、重塑着,成为海洋新的造物。
而他从来知道,那会牵引着他、会改变着他、会重塑着他的事物,只有一样。
“砰”夜空中的枪响声让森川檀的指尖停顿了一瞬,但是他很快又像是毫无被影响一样,继续当前的动作。
“是来复枪。”他轻声说道,像是在自言自语地劝慰一样,可视线依然忍不住扭头转向了漆黑的夜空之中,准确地盯着o ck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