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睛却明亮得灼人, 好像有几十颗流星同时从里面划过。
视线相碰的那一瞬间,他扬起嘴角,对言知瑾露出一个优雅的微笑。
只是因为身体的疲惫,这个笑容比平常浅淡一些。
言知瑾这才发现,言虺好像一直都在这里。
他做实验的时候, 会全身心地投入进去, 往往连自己身边的人是谁都分辨不出, 只知道有个人会迅速而准确地执行自己的指令。
精神过于集中,以至于他没有思考过,明明人类的体力精力根本应对不了这么高强度的工作,为什么无论什么时候, 他需要人协助,都会有人从旁边顶上。
他以为研究员们是轮班的, 但如果是那样,总会有人因为缺席了某些环节, 而没办法及时融入实验流程。
事实上,没有。整个过程很流畅, 他的每个要求, 都被精准迅疾地完成,甚至, 有的时候, 他还没有开口, 就有人提前实现他的想法。
他们心念合一, 默契无间,仿佛早已合作过千万遍。
其他人或许是轮班的,但言虺一定一直在这里。
人类的体力完全无法与他的相比,连他都感觉到身心俱疲,不知道言虺是怎么坚持下来的。
现在,还对他笑。
“你怎么还在这里”言知瑾蹙眉,“不去休息”
“这个课题是我负责的,其他研究员还在前方努力,我怎么能偷懒。”言虺脸上仍旧挂着温雅从容的笑容。
言知瑾掀了掀眼皮,问“你的身体素质能和我比”
“我想应该可以吧”言虺嘴角弧度扩大,忽然向言知瑾那边走了一步,鞋尖碰到他的鞋尖,“要,比一比吗”
像是有一阵微弱的电流,从足尖蹿上心脏。言知瑾头脑一片空白,条件反射地后退一步。
腰后传来尖锐的疼痛,他才发现,自己已经退到窗边,窗台的棱角硌得肌肉酸软,骨骼在挤压中发出艰涩压抑的尖叫。
他想要腾空腰部,给身体一个相对宽松安定的空间,但言虺挡在身前,双臂撑在窗台上,恰好将他封困在一个狭窄的空间,像一道巨大的、不可动摇的阴影,沉沉地罩下来。他被强势的力量压得动弹不得,只能看着自己被碾成烂泥,阴影贪婪地将每一块细腻软烂的肉卷入口中,最终把他吞食殆尽。
言知瑾看着言虺那双深邃而神秘的幽黑眸子越来越近,喉咙里好像堵着什么东西,想要大声呵斥,却只能挤出含糊的呜咽。
他指尖止不住地颤抖,指甲掐进肉里,才勉强从这种身不由己的无力感中挣脱出来。
他拔高音调,凌厉地斥责言虺,嗓音却因为沙哑显得缺乏威吓力“你干什么”
“我”言虺紧紧盯着他,张了张口,忽然闷哼一声,头一沉,整个人的重量压到他身上。
言知瑾的思维断了一瞬,过了许久,意识才被压在胸口的力量拉回来。
言虺双目紧闭,靠在他身上,好像睡着了。
言知瑾试着抬起手,碰了碰他的脸颊。
没有反应,是真的睡着了。
“还说要跟我比。”言知瑾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报复性地捏住言虺脸颊的肉,轻轻一拧。
言虺仍旧双目闭合,眉毛都没皱一下,看来睡得很沉。
“不自量力。”
言知瑾冷笑完,望着天花板,大脑放空,漫无目的地想着不着边际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