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皎指着这张账目左下角赵亮的名字,解释道“赵亮就是在这年七月,被调至齐宁关,任职指挥佥事,也就是说,他在到任三个月后,征了一次兵。”
燕王微一皱眉,耐心道“征兵不是他能决定的,这事情我知道,是父皇下的令,怪不到赵亮头上。”
韩皎仿佛没察觉燕王的不满,又翻开下一页账目,认真地讲解“第一批新兵军饷,户部是在次年二月拨款的,请您仔细看这一张账目,”
他又翻出第一页账目,两张并排展示给燕王细看,并问道“您能看出这两张账目中,军费开支项目有何不同吗”
燕王并不理会韩皎的引导,直接命令“请先生明示。”
韩皎本希望燕王顺着他的引导,自己找出真相,这可以让韩皎的结论更具说服力。
否则直接把一堆冗杂证据讲出来,燕王可能会犯迷糊。
然而燕王居然这么没耐性。
没办法,燕王恐怕还是觉得他年纪小,查不出什么重要证据。
韩皎只好自己指出账目中的一个异常开支“这笔火铳火炮返京拆装修整费,是天圣十八年以前从未有过的,其中除了运送行粮等费用,剩余开支统一转入了兵部帐下,接收官员是兵部左侍郎周肇昆,这笔开支,每年高达六万两之巨。”
一听见李阁老女婿的名字,燕王立即敏锐地看向账单,神色严肃地呢喃“你是觉得,这笔火械维修费用是个幌子,其实被周肇昆吞了有证据么火械比寻常兵器难养许多,若非每年定期修整,隔年就得全部换一批,那可就远不止六万两白银了。”
韩皎立即从账目中翻找出另一张标红的账目,解释道“齐宁关的火械,从前是在辽东总指挥使司修整的,每一年半查验一次,费用都在一万两以内,除非该年跟鞑靼有过交锋,需要弹药补给,那样最多也才两万两白银开支。”
燕王眼睛一亮,接过韩皎调出的那页账目,仔细查阅,许久,低声道“有点意思,但这是兵部的事,接管的又是周肇昆,他寻个由头,譬如军备研制改装之类,硬要说多花几万两银子,咱们也拿他没辙。”
“殿下。”韩皎从燕王手里拿回账单,示意他仔细听自己说话“臣核查这笔开支的目的,不在于证实六万两白银是否用于火械修复,而在于这么一笔巨款,齐宁关是怎么拨出来的。”
燕王被这一句话猛然点醒
“没错。”燕王看向韩皎“他们哪来的这么多军费维修火械每年操备修边的银子,都要向户部讨要,哪来的闲钱孝敬周肇昆”
“问题就在这里”韩皎神色笃定道“六万两白银,约莫等于三千名边关士兵一年的军饷,也就是说,占了赵亮征的新兵三分之一。”
燕王一愣“你是说,赵亮克扣军饷这不可能,每个士兵一年的军饷,还不到二十两,那是户部算得清清楚楚的,只少不多,想盘剥也抠不出多少银屑子,何论三分之一的军饷那是要饿死人的,弄不好,就会引发哗变,赵亮没这个胆子。”
韩皎点点头“请殿下记住这个结论赵亮没有盘剥军饷。”
这话一出,燕王直觉这姓韩的神童当真不简单,目光炯炯看着他“说下去。”
韩皎继续道“殿下还记不记得,御史查核杀良冒功案时,快马递回京的密信内容”
“当然记得”燕王急道“御史在勘核首级的时候,发现敌兵尸体中,掺杂许多妇人和孩童,所以怀疑齐宁关捷报是虚报军功。”
韩皎道“这是御史密信中第一件要事,还有另一件事。御史详细说明了敌我交战过程,说是鞑靼趁夜偷袭齐宁关一处关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