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心有谁无声地疯狂嘶吼,想如果能一直这样抱着她,他能放弃一切的一切的一切
但那是不可能的。所以白发的仙人终究只是冷硬了神情,狠狠把内心叫嚣的软弱与挣扎撕扯掉,也不管他自己会不会因此而鲜血淋漓。
不,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成为了仙人,大业就要铸成,整个世界的责任都在他肩上他是绝不能在最后一刻软弱的。
斑放开了手。
“真奈,你也要阻止我吗”他沉声问,眉心皱出凝重的纹路。他左手用力握着黑色的禅杖,右手指尖深深陷进掌心;他用了全部的力气再克制自己,只为不要流露出内心软弱的颤抖。
说不是说不是说不是说不是
内心深处在向谁疯狂祈求。
然而他态度上的变化并未让她有所动摇。相反,真奈歪歪头,仔细看了他两眼,轻轻笑了笑。那个笑容有点奇怪,沉静里夹着感叹,感叹中体现了宽容;斑敏感地觉察到了那点似乎不合时宜的宽容,并因此而迷惑地眯了下眼睛;他自己不知道,那个表情近乎天真了。
但他什么都没问,只是等着她的回答。
“你还是老样子。”真奈轻快地回答,“可惜,我上次已经说过了,我不喜欢你的幻梦世界。”
她提到了“上次”,那么那并不是他临死前可悲的幻觉但斑根本来不及高兴,就为她话语中的含义而绷紧了神情。
他将禅杖越握越紧。“这是唯一拯救世界的办法”斑沉声断言,接着放缓语气,竭力想说服她,“真奈,你相信我,这真的”
“我不管,”真奈任性地再次打断他的话,“我不听。”
她早就听够了,他那些一套套的对世界的设想。她可不是为了和他争论才站在这里的。
“真奈”
几十年过去了,斑没想到自己还会再次体会到焦躁和无措的滋味。他用余光瞟了一下黑绝,发现它仍未能够成功带来另一只轮回眼,不由心下暗骂一句废物。到底是几十年的谋划和忍耐,不肖片刻,斑已然恢复了冷硬的外表。
至少,表面上恢复了冷硬的外表。
斑吐出一口气,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又是那个傲慢而刚愎的仙人。“让开,真奈。”他冷冷道,“我现在没功夫陪你玩。”
然而在谁也看不到的地方,他掩在衣袖下的手越攥越紧,要不是仙人之躯,他能生生把掌心掐出血来。
真奈却似丝毫不为所动。她只是又对他笑了笑,然后退后两步,自腰中拔出刀来。刀身擦出“锵锒”一声清鸣,带出一泓如水清光;真奈双手握刀,那长刀横亘在他们之间,刀光平稳如无风的水面。
斑盯着那抹刀光。
“真奈,”他觉得自己喉咙有些发紧,发出的声音却比夜风还冷冽,“你什么意思”
风在他们中间呼啸,月光也能分开他们的影子。夜色、对立、诀别,这一幕竟然惊人地熟悉,好像多年前无光的夜晚,又像几十年里夜夜梦回的场景,而下一秒就会变成她苍白、毫无生气的脸。
但与当年不同,真奈的脸上没有绝望和悲伤,却有与月辉一般沉静的笑意。
“不是很明显了吗,”她说,刀尖没有一丝颤抖,“你做你觉得该做的事,我做我该做的。”
她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泉奈的面容,还有和他几乎一模一样的佐助,以及佐助身上致命的刀伤。那是斑刺下去的。
“斑,最后一次,证明给我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