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握着筷子的手倏然一紧。他顾不上吃饭,眼睛紧紧盯住她,看她脸上没有了少女的活泼和无忧无虑,眼角眉梢却有沉静的笑意,似乎是谁经过多年时光的沉淀,被现实滤去了一切轻盈无知的欢乐,却仍选择温柔和宽容。
自己都说不清为什么,但那一瞬间他陡然激动起来;内心深处某种期待急促地膨胀,转眼填满了整个心脏。他喉咙发紧,眼睛发亮,心脏怦怦跳着,有一句问话马上就要脱口而出
真奈,你是不是想起来了
但真奈已经转过头,指着湖对面,“啊,那边的枫叶更红呢斑大哥,我们一会儿去那边看看吧”
声音又成了那样不知世事的欢快。
心里膨胀的期待就慢慢地瘪下去,像一个力松劲泄的气球;还没吹到最满,就怏怏地被放了气。斑快要伸出去的手一点点握紧,捏着便当盒边缘,对着那个豆皮寿司翘了下嘴角,嘲笑自己,果然如她所言,总是想要太多。
不能去奢求。奢求太过的教训,还没有吸取够吗
压下心底泛起的苦涩,斑把豆皮寿司一口塞进嘴里,又看着真奈把餐具收好。他支着下颔看她,纵然心中仍有酸涩徘徊,却也有一股不容错辨的甜意沁出来;情绪如此复杂难明,让他一时不想说话,只想任自己沉浸在说不清道不明的思绪里,安静地注视着她。
注视着她,看她收好卷轴,看她站起身抻了个懒腰,看她眺望湖对岸,看她往目的地蹦跳着跑过去,然后一个趔趄摔了一跤
幸好斑两辈子都是忍者中的佼佼者,反应敏捷到能在她真正摔倒前把她捞起来。
“怎么回事”他皱眉问,低沉的声音把关心的话也说得像斥责,“没事吧怎么平地也会摔跤”
“不是,”真奈靠着斑的胸膛,低头看着脚边,皱眉道,“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头,正好踢到棱角上,嘶”
斑跟着看过去。忍者的鞋子都是特制的,结实耐用,脚趾的部分露出透气。真奈恰好踢到一块尖锐的石片,此时右脚的大拇指上划了一道口子,血一点点地往外冒。
伤口不很深,流的血也不多,却鲜艳到刺目。斑的瞳孔猛缩了一下。
他想起久远前的那个夜晚,她哭着朝他跑来,赤着脚被划出伤口,鲜血滴出蜿蜒扭曲的痕迹。
“算了,这点小伤,很快就”
“我抱你。”斑低声说,“我带你回去上药。”
“哎不用了,我体质很好的,马上就会”
“我抱你。”斑不肯看她,只低头一直盯着那点血痕,固执地说,“我们回去。”
我跟你回去。真的跟你回去。
“”
真奈抓住他的衣襟,认真地说“要背。”
斑这才微微抬眼,看向她,然后抿紧嘴唇,点了下头。
他的身体很稳,哪怕是把她托起来的一刹那,他也没有露出半分吃力感。他沉默着,往木叶的方向走回去。真奈回头看了一眼湖泊,湖光山色也安详地回望她;那层层枫叶美得热烈,却又静悄悄的,不动声色。
她收回目光,轻轻揽住斑的脖子,低头贴上他的长发。他的头发漆黑,发梢总是乱翘,显得很扎手,但摸一摸才知道,每一个看似桀骜的棱角其实都很柔软,会在她蹭的时候温驯地贴住她的脸颊。
“斑大哥。”
“嗯。”
真奈轻轻笑起来。她抱紧他的脖子,使劲蹭了一下他的头发。“最后一个机会。”她看着清淡高远的蓝天,唇边有笑,眼中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