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传出细细密密的哭声,像是躲在被子里发出的呜咽声,带着克制、带着压抑
似乎是怕旁人知晓,就连哭都不敢好好哭一场。
沈绍突然就不敢进去了。
他心中已然明白秋月说得那一遭话,也懂了她先前的冷言冷语全是伪装。
就是因为明白,他才不敢在这个时候进去。
如果一切都如秋月所言,那么他这么多年对她的恨意,又算什么
明知道她身体不好,偏还要三番五次到她面前,看不得她和别人要好,所以在那日瞧见她和韩子谦在一起时,不顾身份横冲直撞,想要她的答案,所以借醉胁迫她
心脏就像是被人扎了一根针,带起密密麻麻的疼。
沈绍捂着心脏站在门口,他不知道站了多久,只知道夜色越浓,只知道屋子里的人像是哭累了,昏睡过去了,他这才敢偷偷进去,坐在床边,替她抹干净脸上的泪,而后看着她枯坐半响才往外走去。
秋月和长风就在外头。
看到他出来,秋月没说一句话,当场就想掀帘进去。
“照顾好她。”听到身后传来沈绍的声音,秋月脚步一顿,也没吱声就进去了。
院子里就只剩下沈绍主仆,长风看着神色不好的沈绍,低声道“主子,我们现在”
“回家。”
他要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沈家。
沈老夫人的屋子里。
灯火还未歇,一身素衣的沈老夫人跪坐在蒲团上,手里捻着佛珠,嘴巴一张一合,无声念着佛经,听到外头传来的声音以及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她也没睁眼,仍旧念着佛经,直到一卷经书念完,她才开了口,“回来了。”
声音很淡。
沈绍没说话,垂眸看着母亲的身影,良久道“当年,您和她说了什么”
捻着佛珠的手一顿,可也只是瞬息的功夫,沈老夫人就又恢复如常了,她抬眼看着佛龛中救苦救难的佛,半响才开口,“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你又何必再问。”
“母亲,”
沈绍沉声说,“我要知道。”
轻微的叹息在屋中响起,沈老夫人余光看到身后幼子通红的眼眶,终究还是解下了手上的佛珠,低声说道“我这一生就你跟你姐姐两个孩子,你姐姐是个薄命的,早早离我去了,你偏又喜欢上一个薄命的。”
沈绍一听这话,便明白过来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母亲的身影,哑声,“您是因为阿迢的身体可您明明是喜欢她的,您”
“我是喜欢她。”沈老夫人打断他的话,“阿迢是个好孩子,没有人不喜欢她,可不代表我明知道她身体孱弱,是个早逝的命,还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在一起。”
“我知道你是什么性子,也知道你待她是什么情意。”
“你跟你姐姐一样,都是多情种,若是有朝一日,那孩子离你而去,只怕你也活不长了。”
“玉谦”
她低声叹道“我已经送走了你姐姐,我实在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
沈绍哑口无言,半响才道“可您不该不该让她开这个口,不该让我误会、怨恨她这么多年。您明知道她的身子不好,明知道母亲,您也曾真心疼爱过她,您,您怎么忍心”
沈老夫人沉默了好一会,“我若同你说,你肯吗”
沈绍抿着唇,没有回答。
他自然是不肯的,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她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