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饭时间,裴然悄声下了床,担心吵醒严准,他只开了盏厕所灯,在微暗灯光下匆匆收拾后出了门。
他踩着点去的,大半同学都到了,裴然环视了圈空着的位置,正想着随便坐,就见云老师放下杯子,朝他招了招手。
“裴然,过来坐我旁边。”
云老师五十多岁,两鬓已经有了些白发,头顶俨然有了地海的架势,不过看起来依旧精神。
他左边的位置空着,右边坐的是罗青山。
见他不动,云老师又催了声。裴然犹豫了会儿,还是坐了过去。
云老师打量他几眼“你衣服怎么这么大”
裴然怔,低头看了眼,才发现自己穿的是严准的外套,出门时灯光太暗,他没看仔细。
他说“穿错了。”
间隔着个人,罗青山压根看不见裴然,听见这句话,他低头猛地闷了杯酒。
云老师叫他坐过来,也没有特别说什么,只是问他这两年过得好不好,大学生活怎么样。
裴然回答,然后问“老师,您身体怎么样了”
“还行吧,小病不严重。”云老师云淡风轻地说,“就你师母不放心,非要我辞职休养,随她了。”
旁边有人问“那老师,您还能喝酒师母不说你啊”
“她在房间呢,不在这。”云老师说,“就喝两杯,都别跟她说啊。”
罗青山说“那不行,您高天天让我罚站,今天我有仇报仇有怨抱怨。”
云老师转头就敲他脑袋“臭小子”
大家阵哄笑,桌上的气氛下就活跃起来了。
都是成年人了,饭桌少不了酒。裴然低头默默吃饭,徘徊在热闹之外,只有在众人举杯时,他才跟着碰碰。
到了末尾,大半男同学喝红了脸,坐到另边划拳玩儿,罗青山就是喊骰声音最大的那个。桌上霎时间空了很多位置。
裴然放下筷子,低头想看手机有没有收到新消息。
云老师刚和另位同学唠完嗑,旁边的人都走开后,云老师忽然转过头问“严准怎么没和你来”
“他在房间补觉。”裴然脱口,“您认识他”
这话问完,裴然又觉得多余。严准高也读满,老师偶尔代课、监考,会认识他也不奇怪。
没想到云老师点点头,道“知道这号人,他来班里给你塞东西的时候,我正好看见。”
裴然怔,下意识重复“塞东西给我”
云老师“嗯”了声,察觉到他的诧异,笑笑着看他“怎么,你忘了就那几本课本。”
裴然像被定住,姿势都没变过,良久没有回神。
云老师见他这幅表情,有些回过味来了“什么情况”
“没”裴然找回声音,他心脏跳的有些快,“老师您什么时候看见的”
“我哪还记得了。”云老师摸了摸杯沿,“哪天午休的时候。”
之所以记得是午休,是因为他当时也拿了两本新课本,想趁教室没人时放到裴然的课桌上。
却有热心同学先他步,不仅给了课本,好像还拿着包白色包装的糖。
罗青山捧着酒杯过来,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云老师,我敬你杯,高让你操了不少心”
云老师回头见到他,冷笑声,拿起杯子“你是该敬我,我这头白发里有不少都是你的功劳。”
罗青山扯扯嘴唇,看向裴然“裴然,起碰杯”
裴然举起杯子,机械地和云老师碰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