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说经历了这样的变故,家中之人都很想念钱誉。
可钱父严令任何人给钱誉通信,说起京中之事来,便是怕钱誉知晓后火急火燎往回赶。
当时京中动乱虽然得平,可外戚和乱党的余孽尚未肃清,仍在各处挑衅闹事,钱父是怕钱誉回京途中碰上棘手的事情。
他们在京中尚且安全,反而不安全的人是钱誉。
照原定的行程,钱誉应当是年关左右回来,那时便要安稳得多。
钱父没想到钱誉还是赶在十一月便回家了。
他也听肖唐提起,此行回燕韩京中,是持了苍月宁国公的文牒,一路才通达顺畅,也没遇到什么波折。
到有流寇处,还有地方官役见了文牒,派了官兵沿路护送至下一段。
所以这一路回程还算顺利。
钱父心中其实后怕。
通往京中一路上的流寇不少,最怕的便是这般流寇,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钱家又是商家。
最容易被流寇盯上,下手。
幸好有宁国公的文牒在手中,否则钱誉一人怕是实难顺利回京。
不管如何,钱父心中对宁国公是心生感激的。
水车巷老宅内,钱父钱母的所住的苑落名唤四季苑,取义四季生财之意,宅子自祖上传下来的时候便唤这个名字,也是老宅的主苑,换不得名字,便一直这般叫着。
苑中的书房就叫生财楼。
名字更直言不讳些。
老牌的商户人家便是如此,宅子里处处都离不开“生财”“进宝”这样的字眼。
等到生财楼,楼中伺候的仆役前来奉茶。
父子二人便在一楼说话。
钱誉早前离京是为了染料一事,顺便走访临近诸国商贸,其实在定时送回京中的家信里多多少少都已提及了进展,可始终零碎。
如今同父亲一处,钱誉便将来龙去脉交待得清清楚楚。
父亲掌管钱家经营多年,多靠稳重。
生意上的事情多听父亲的意见,大有裨益。
父子二人的谈话便多轻松。
也非钱誉一人说,说到何处,父子两人还不时就某事沟通交流,也算酣畅淋漓。
钱誉已许久未同父亲这般说过话。
钱父亦是。
父子之间的微妙关系便不同于母子间,母子之间是闲话家常里嘘寒问暖,父子之间虽话的都是经营上的事,却也在点滴间见亲厚。
都是殷殷关切。
钱誉心中知晓,他离京这十余月,父母心中定然都是放不下心来的,便唯有此事多同父亲说起期间的事,方才能安父母的心。
好在钱誉这一趟外出,也见了别处商家不少经营手段,也得了不少启事,手段不分高低好坏,只分是否合适宜,钱誉自有心得,便也正好同钱父一道探讨。
钱父早前也想过他此行应当是撞见了几分运气,可真正听他说完,才觉儿子这几年接手家中经营,又并着这一路开阔的眼界,竟也让他这个做父亲的几分刮目相看。
若不是生意这一行,不少都是靠吃经验,规避风险,相许将他这个做父亲的同钱誉放在一处,也不一定能比得过钱誉。
钱父眼中赞许。
却又拿捏了分寸,并无过犹不及。
莫了,钱父也不在同他说起经营商的事情了。
这一番谈话,钱父已知他心中有数。
钱父放下茶杯,便转了话锋“腰可还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