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老太太和白苏墨都愣住。
临行前,都是应当嘱咐新娘子的,国公爷却嘱咐了钱誉。
钱誉拱手“爷爷宽心,誉儿必待苏墨如一日。”
只是听见爷爷声音,盖头下,白苏墨已泪如雨下。
她是国公爷一手带大的孙女,国公爷岂会看不出来
国公爷收回目光,再次瞥目看向钱誉“走吧,别误了吉时。”
国公爷心中是有数的,远处几个喜娘脸色才舒了舒。
虽是先前国公爷沉默良久,耽误了些时间,可新娘子这头没有一而再,再而三得哭着跪地不走,这些时间竟还是追回来了不少,再加上眼下,国公爷口中这句“别误了吉时”,应当是没有太多的问题。
喜娘们这才纷纷上前。
其中一人从新郎官手中重新搀扶起白苏墨,另一人朝白苏墨道“请新娘子朝家中长辈行拜别礼。”
喜娘昨日便说过,盖着红盖头行动不便,所谓的行拜别礼,便是朝家中长辈福身。
白苏墨照做。
喜娘又道“请新郎官同新娘子家中长辈行迎亲礼。”
喜娘昨日未有同白苏墨说起过迎亲礼。
只是喜娘话音刚落,白苏墨便听钱誉掀了掀衣摆,盖头一侧,能看到一袭大红色的喜袍在身侧朝爷爷和外祖母下跪。
既而叩首。
拜堂成亲,是拜钱家长辈。
而此时,是辞别新娘子家的长辈。
白苏墨见那袭大红色喜袍,朝着爷爷和外祖母叩首。
梅老太太和国公爷都颔首,伸手相扶。
钱誉起身,再拱手拜了拜,这迎亲的礼便算是成了。
喜娘又笑道“请新郎官抱新娘子上花轿。”
花轿本就停在了苑中,稍后便要往钱府旧宅去。
喜娘这一声言罢,便意味着要离开了。
白苏墨颤抖着咬紧双唇,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下落,声音隐隐低泣,却不怎么出声让人听见。
旁人出嫁不同,旁人出嫁有父母在,哭是同夫人道别与不舍。
而她只有爷爷和外祖母在,她不想爷爷和外祖母见了难过。
红盖头下,梨花带雨,却轻咬着下唇,没有出声。
喜娘言罢,自白苏墨一侧退开。
霎时,白苏墨便觉得脚下一轻,被人凌空抱起。
这怀抱并不陌生,却结实而温暖。
他抱着她,转身想苑中走去。
她听见身后爷爷和外祖母踱步上前相送的声音。
这一刻,在钱誉怀中,她再忍不住呜咽起来,忽得有一刻,她真想到了不嫁了,一直陪在爷爷或外祖母身边也挺好
眼见钱誉抱她走远,梅老太太轻叹“还好,媚媚哭得不算凶”
苏家人丁兴旺。
苏府的几个姑娘出嫁时,梅老太太都算作见证,才会有次感叹。
国公爷却垂眸“我倒宁肯她哭”
苏墨自幼在他身边长大,她的性子他岂会不知
她是怕他同梅老太太触景生情,一时受不住。
他是受不住
他的宝贝孙女,要嫁人了。
哪怕是他亲自首肯的孙女婿,再好,他心中都不可能不有“怨气”。
但日后能陪她一道的,只能是她的夫婿。
她日后还会有她的孩子,孙子。
他这个做爷爷的,总要逐渐从她生命中淡去。
国公爷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