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知抬眸看他, 眼中皆是不可思议。
无需她回答, 钱誉心中亦有了数。
“沐敬亭在明城驻军处”他干脆问。
流知迟疑点了点头。
钱誉笑了笑, 国公爷千方百计隐瞒苏墨战事之事, 却经由沐敬亭处知晓行迹,算不算事与愿违
思及此处,钱誉却缓缓敛了笑意, 流知是沐敬亭的人, 但沐敬亭为何要告诉流知他与国公爷在明城守军处
钱誉心中泅开丝丝涟漪。
遂向流知求证“可是沐敬亭让你告诉苏墨, 国公爷在明城的”
若是,那沐敬亭当有多知国公爷与苏墨的心思
他越加好奇沐敬亭此人。
流知听到他问话更为诧异,顿了顿, 许是平复了情绪之后,才道“公子前些时候来了书信, 信上说, 他已赴明城守军处。巴尔与苍月战事一触即发,国公爷有意隐瞒了小姐。若小姐日后追问起,便可告诉她,国公爷在明城守军处, 若小姐安稳去了羌亚并未追问起,此事就此作罢,无需让小姐知情, 所以奴婢“
流知噤声。
所以她才一直将事情藏在心中。
钱誉心中唏嘘,问起则告知,未问起则装作不知。
既护了她周全, 也顺了国公爷意思。
但若是她想见国公爷了,却依旧有迹可循。
这沐敬亭的心思,有多深。
钱誉目光滞了滞,流知又福了福身,继续道“公子说,若是日后姑爷问起,就让奴婢转告姑爷一声”
钱誉看她。
流知低头道“公子说,小姐和国公爷都是他的亲人,小姐在公子心中是最重要的妹妹,便是离京时候,都一直托人照顾。小姐平日里没什么京中贵女的坏毛病,但自幼听不见,要听旁人说话需得费神时时看着,眼下便是能听到了,也改不了这类习惯,姑爷日后同小姐一处时,能说话慢些,便慢些。小姐性子温和,不善于人起争执,也不喜与人起争执,若是遇有事端,还请姑爷帮小姐做恶人。小姐虽长在梅老太太和国公爷的膝下,娇生却未惯养过,小姐心中向来有主见,不易为旁人左右,小姐待姑爷与旁人不同,还望姑爷待小姐如一日“
良久,钱誉才开口“可还有旁的“
流知摇头“没有了。”
钱誉看她”你方才这番话,可是沐敬亭也交待过,若是我问起的时候再说,若是我不问起,也无需让我再知晓“
流知怔了怔,垂眸,颔了颔首。
钱誉嘴角忍不住勾了勾。
他是对这个沐敬亭越发好奇了
对苏墨的关心流露在言词之间,对他的叮嘱,除却最后一条也都是些看似无关紧要之处,却处处戳心,若非将苏墨平日的琐碎日常记在心中,又哪能如此细致
沐敬亭是想告诉他。
他视苏墨如亲生妹妹,他心头无需介怀。
亦是告诉他,苏墨是国公爷同梅老太太的掌心宠,有苏墨的喜欢和坚持,国公爷和梅老太太才肯迁就,苏墨待他处处不同,请他时时善待苏墨。
最后,亦是告诫。
他若有负于苏墨,有人势必必报。
钱誉轻轻“嗤”了一声。
流知抬眸,他已踱步出了苑中。
一袭锦袍,在昏黄的灯火下显得格外醒目。
“是真起了战事,小姐要离京去寻国公爷吗”平燕一面收拾着东西,一面询问一侧的胭脂。
胭脂赶紧伸手在唇边做噤声状“小声些。”
平燕忙不迭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