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问完了之后呢”赵显轻嗤声,毫不客气地刻薄道,“你问那贱人什么那贱人便会说什么了么那贱人说了什么你便就信了什么吗”
“若是如此,你又何必要多此举地让我带你去见她既然你傅公子这么听别人的话,你还不如干脆就直接问我好了,反正都是无凭无据的事,红口白牙张嘴,你想问什么,我也可以给你说啊”
“赵显,”傅长沥的眼神有些苦涩,艰难地重复了遍先前问过的那个问题,“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我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我知不知道什么关你屁事啊”赵显冷笑道,“我只是觉得,你们傅家人个个的,总是这样总是这样莫名其妙地找到旁人家里去,莫名其妙地就要与人家认亲你们以为你们都是谁啊,你们以为旁人都有多稀罕你们家么”
“人家原本的日子过得如何,你们半点不想,昏头昏脑地冲过去先乱七糟地折腾上番,最后若是觉得认对了,那就带回家去要是认错了,就干脆直接撂到边再也不管了可是那些被你们找上门的人又做错什么,人家日子过得好好的,凭什么要来与你们这些人折腾凭什么人家平静的日子要被你们搅和的不得安宁,忍着恶心与那些人对峙凭什么啊你们又都算个什么东西啊”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养都养了这么多年了,不是亲的也是亲的了真被你们带回去了,你们又能打算怎么做日日对着那些人,还不够被你们恶心的”
“可是她若真是我小姑的女儿,我当然必得把她认回来啊”傅长沥想到自己先前有所耳闻的承恩侯府事,便觉得心头阵凝滞,颤抖着嗓子道,“她在外面吃了那么多年的苦”
“你也知道她在外面吃了那么多年的苦,可是她吃苦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她受罪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她如今好不容易才在宫里安定了下来,你们反是知道去找她了”赵显心头大恨,赤红着双目怒吼道,“你口口声声说她要是你小姑的女儿如何如何,可是她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她是与不是,又跟你们有什么关系你们配去找她么你们配作她的家人吗你们现在找过去,想让她觉得自己这辈子受过的苦全变成了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吗”
“你也说了,她现在宫,”傅长沥被赵显驳斥的哑口无言,怔忪片刻,却是又把抓住了赵显的手臂,目光沉沉道,“安定不安定我不知道,但若是能认回侯府,于她在宫,也未尝不是项助益”
“你可得了吧,是助益还是拖累,以后的事,都还未可知呢”赵显冷笑着甩开傅长沥的手,顿了顿,却又缓和了语气,冷眼睥睨着傅长沥道,“我刚才也说了,我也不是不可以带你去见那贱人,不过若是你自己心都没有半点成算,见或不见那贱人,又能有什么意思呢。”
“但我总还是要当面去亲自问上问的,”傅长沥目光沉沉地望着赵显,其内蕴含着无尽的渴求之意,艰涩道,“拜托了,赵大人。”
赵显站在原地阴晴不定的审视了傅长沥半晌,最终还是松了口,甩了甩袖子,冷哼道:“过来吧。”
傅长沥起身,捡了潺水剑佩回腰间,跟着赵显走了下去。
关着骆清婉的地牢很深很暗,整条长廊四下都没有点灯,赵显领着傅长沥与江充二人往前走步,身后跟着的仆从便点亮盏灯来,行人愈走愈深,血腥气也愈发扑鼻,傅长沥沿途略张望了四下,心对赵显此人的刻毒手段更有了进步的认识。
但等傅长沥最后见到骆清婉时,却又不得不感慨:自己方才以为的“认识”,还是以为的太早了。
那刑具上挂着与其说是个人,不如说是堆烂肉了。
傅长沥隐隐觉得自己胃有些翻涌,难以置信的看向身侧的赵显,情不自禁地问出了自己心最深的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