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征忙碌地布置着,心却仿佛空了。他似乎分裂出一个灵魂,抽离出来冷冷看着自己的后脑勺,半是鄙夷半是颓丧。
父亲,我也变成这样的人了。当初子锋破坏登北女王的雕塑,释放出穷奇时,我尚且教导过他,即便与统治阶级对立,人民亦是无辜。
如今,自己这番水淹巴甸都城的布置,和那些屠杀者又有什么区别
然而即便清醒注视与拷问着自己灵魂,方征心头亦填满了决绝的念头我依然会去做。因而我永远无法成为一个圣人。水淹没修陵会使国家中枢瘫痪,导致不计其数的牺牲。我将永远背负锁链与罪孽,经历无辜者索命的梦魇,在每个夜深人静之时提醒自己为了复仇,我究竟做了些什么。
方征捏紧拳头,心口憋闷,又一口湿淋淋的鲜血喷了出来。焦等人担忧地看着方征,既为他的身体担心,也隐隐不安此举若是不成,将会招致巴甸更疯狂的报复。
方征却没有听从劝告休息,他擦干嘴唇的血迹,找来了奇肱的代理族长三图。三图这段时间主要负责在昆仑山下推广农具使用,然而方征需要奇肱族的炸药,放置在巴甸水源处炸毁,其威力颇大,小山头可以瞬间被炸毁,牵动下方水系更剧烈的变动。
三图脸色苍白“可是我们当时我们躲进山谷里,就是不希望这些东西被用于战争。”
方征当然知道,他眼眸一沉,叹道“我不想威胁你。如果换做从前的我,也是不愿意沾惹这些东西分毫。如今的我却要使用,你是否觉得我已经变得残忍。”
三图颤抖着不说话。方征继续道“真正到了这一步,我才明白,残忍、、伪装、欺骗都是手段,和个人因素无关,谋求统治的手段。”
三图鼓起勇气道“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你越来越像以前那些我们搞不懂的君王了。很害怕,因为不知道他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说过的话也可以不作数,喜欢什么厌恶什么也会随时改变。”
“君王隐藏个人喜恶,也是一种治国手段。”方征平静道,“你如果不愿意给炸药,就离开这座大殿。”
三图手脚发冷“我离开后,会遇到什么呢”
方征凝视着他,道“你将自己体会。”
三图哆嗦着,分明方征没有说几句话,但背后那不容忽视的巨大可怖意味,让他屈服啜泣“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东西,但我诅咒你。所有死去的生灵都会诅咒你。”
方征声音依然平静“你可以随意诅咒。私下场合甚至可以往我脸上吐口水。我不会剥夺你这个权利。去准备炸药吧。”
三图跺脚跑走。方征在沙盘上冷酷地打了几个叉。时间分秒必争,他已经开始着手布置了。这件事并不难,也没有多少技术含量,只需要不少体力劳动。他请兽祖调拨大猞猁,又派人坐着奇肱族飞车到那高山岭上,一旦发现细泉源头,就动手挖掘、埋下炸药。
方征又去国库检查,并且听从焦的汇报。
“巴甸蟒王的食物是如何配置的”方征问,“你从前做战奴,有接触过吗那么大的蛇,一定需要很多储备粮食。”
焦答道“我见过边境哨岗的蟒王。它不需要每天进食,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但当它醒来,一顿就要吃很多东西。一般让它吃战奴。胃口大的时候一顿要吃几十个。”焦虽然已经离开,说起这些事依然浑身颤抖,似乎闻得到蛇口的腥臭味道,“蟒王醒来后,蛇巫一般会带它去附近活动,它可能在野外吃些野生动物,但很难喂饱。所以主要还是吃战奴。”
方征心想,以这种动物在自然界中的食物链消耗程度,一条本需占领非常广袤的区域才够生活。但是巴甸养蟒王的密度很大,光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