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器,不是为了装饰。”方征点在陶罐上,“祖姜常踞昆仑山巅,资源匮乏。有陶罐才能大量储存食物。在干燥寒冷地窖内,能放置很久。巴甸刚好相反。”
他们不需要储存食物,他们也存不住。
方征道“继续等,继续困。他们的后勤系统必会崩溃,因为如今,他们无法对抗的不止洪水”
还有缺粮和疾病。很快,修陵内的食物就会吃光,洪水阻隔了他们外出捕猎的可能性,哪怕收得上来当季的水稻和菽,也无法储存多久,不吃完就会腐烂,带来大量的细菌。
方征的下属们听得又惊又喜,然而方征没有给他们称颂拍马的机会,而是让他们讨论明天五十名禺强营战士到来的“欢迎布置”。
一定要表面上做足姿态,但又要有周全的防备措施。方征之前让他们都提出不同意见,越听他们的方案越烦躁,一个个怎么那么不省心。
“猛兽开道这是欢迎吗”
“百姓在湖边围观,要是他们忽然爆起伤人怎么办”
“抓起来限制自由这样虞夷国君不正好有了开战理由”
“在青龙岭的哨岗边搭个宾屋不准进来是不是还要白吃白喝喂这些战争机器”
方征只觉得耳朵发鸣,胸闷气短。他最后轰走了所有人,让他们过会儿再来并提出不同的解决办法。等所有人走之后,方征实在控制不住,眼前一黑任由自己载道在大厅的沙盘图旁边。大热的六月,他浑身冒汗,眼皮又重又涩,四肢就像灌了铅。
他又低头呕出两块黑血。从前只在晚上发作的症状,白天也开始出现了。现在是大中午,然而他竟宛如在深夜里感受到的寒倦。方征又生气又虚弱。他靠在梁柱上,迫切想要抓住什么来支撑自己。
方征身体十分寒冷,但那寒冷深处又燃烧着一把火,就像是当初在奇肱族山谷里感受到的煎熬般。他想念子锋。回味着数次交锋时的纠结与甘甜。子锋让他养成了不好的习惯。他想起当时曾经日夜照顾重伤濒危的子锋,只要一闭上眼睛铺天盖地都是那时候的味道。草香、血香和浸泡着许多药材的木桶浴水香,都化作他眼前交织的斑斓。
不过,他更想揪住子锋打一顿,矛盾心态交织,令他愈发里外煎熬。
“茶”方征嗓音沙哑地喊着,门口卫兵会进来照顾他。“茶”这种东西,巴甸境内早有群众发现,给牛羊吃了这种草后它们会躁动,人却并不习惯这种苦涩的东西。是方征采来后教他们晒制冲泡,把这种提神饮品推广开来。
一杯热茶递到方征嘴边,没等方征接过去,就着手就喂到了他的嘴里。方征头晕眼花的也没看清楚。润着干涩的嗓子时忽然全身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那人从背后抱着他,另一只手环过身前给方征喂茶水。
“这种汤一点都不甜。”低沉热意的声音贴在方征耳边,“没有征哥哥的水甜。”
朗朗乾坤白日,方征听得眼前一黑,他艰难地转过身,就着不多的力气“砰”地一拳砸在背后那人身上。背后拥他入怀的不是子锋又是谁呢子锋挑眉任由方征的拳落在身上,没躲也没退,反而上前一步,把方征就着那进攻的姿态,紧紧地搂住。
方征本来就胸闷气短,眼前发昏,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吼道“你滚开”
“然后呢”征哥哥还想做什么”子锋眼瞳殷红,带着一抹笑意,抓住方征冒虚汗的手按在自己胸膛的疤痕上,“这里再捅一刀别的地方也可以试试,只要征哥哥开心就好。”
“小锋,这世上如果唯一有谁想让你活下来。”方征艰难地喘息,觉得浑身都要散架,“你知道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