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他要做手术了。
坐地铁,倒出租车,手术室外,满满的都是人。
屏幕上打着预备做手术和正在手术的患者。
她和家人焦急的等待着,怎么还没有,怎么还没有,排到了什么时候。
等。
这一等,就是六个小时。
手术室的平车推出来,让患者家属来看已经癌变的器官。
她没进去,怕自己受不了。
送到了监护病房,不允许家属探视,一个个偷偷的,从小小的窗口,偷摸看上一眼。
她又回了学校。
对自己说,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恰逢三天小长假,她正好前一天没有课,收拾行李。
突然接到电话。
“依啊,你快来医院,你爷要不行了。”
电话里满是哭腔。
她晴天霹雳,怎么会呢,怎么会呢。
不是才做完手术吗。
她在地铁上,看着家族群里的消息,无声流泪。
坐上出租车,司机问清了她要去哪。
“姑娘呀,生老病死,都是常事。”
“你看我这么大岁数了,家里人都不在了,不也得好好活吗”
她默不作声,自顾自抹泪。
到了医院,姑姑们对着哭。
“昨晚二次手术了,第一次手术不知道怎么,是没缝合好还是怎么回事,漏了,感染了。”
现在在icu。
等下午三点,才可以进去探视。
地上铺着报纸,买了一堆菜回来,一大家子,谁也没有吃上几口。
“依啊,带你爸去楼下透透气,别让他在这待着了,心脏受不住了,把药拿着。”
终于挨到了三点,各个家属一股脑的冲到icu门口。
她穿上防护服,戴着口罩。
在护士的催促下找到床位,十号。
她轻轻唤着,“爷,爷。”
他费力的睁开眼,想张嘴,说不出话来。
后面还有人要进,衣服只有一套,出去一个亲属才能换下一个。
她又看了几眼,走出去换下一个人。
再然后呢,再然后呢。
她闭上眼睛。
殡仪馆里。
她一身孝衫跪在灵前。
不敢去看墙上的照片。
看一眼,眼泪就止不住了。
“依啊,看着你姑,不能让她再哭了。”
有亲戚拿了一堆金银纸。
叠元宝。
折一下,反过来再折,另一边握过来
她折纸的手微微颤抖着。
这折法,当初是他教给她的。
折完一个元宝,握住两边,甩动,元宝肚子鼓起,这样一个金元宝才算是成了。
她一个接一个的折着。
有来拜祭的人鞠躬,哭嚎着。
她跪着,回礼。
最后一天的遗体告别。
他被葬仪师化上妆,犹如还在世一般。
工作人员念着悼词,她和前来参加仪式的人,一圈一圈的,走着,看着。
最后,遗体陡然下降,要送入火化了。
那一瞬间
“爸啊,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