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兄,请坐。”裴昭含笑指着座位道。
“这、这实在是”赵青山张口无言;“我”
赵青山心下复杂至极,即想解释祖父并无恶意,可毕竟也确有私下调查过他,何况,那是李裴已与他相识,这不应是君子所为,于此,他内心愧疚,可李裴却说,定远候府根本没有三公子,那么他到底是谁
赵青山了解祖父的手段,李裴能轻易瞒过祖父,甚至瞒过福州所有人,他背后是不是有一股潜在的力量帮他隐瞒身份,这股力量如此庞大,来自何方听他口气,似是对定远候府颇为熟稔,那么,他的真实身份到底是谁
裴昭并没让他疑惑太久,他开诚布公道“定远候府是我外家,现任的定远候是我舅舅,赵兄曾去过京城,不知听没听说过八年前的一桩公案,英国公长子杀了秦贵妃的侄子,也就是如今福州这位秦元良秦大人的二公子,然后逃出京城,再也没了音讯。”
“你、你你”赵青山“你就是英国公长子,裴昭”
裴昭颔首,赵青山却抽了一口冷气,心里如同翻江倒海般,双眼略僵直的盯着裴昭看,良久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可是,你为什么、为什么”赵青山有些艰难的张口道。
“赵兄是想问,我瞒了这么久,现在为何要告诉你”裴昭问道。
赵青山长舒出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那时,我匆忙之下逃离京城,就如一条丧家之犬,躲避尚且来不及,哪里敢随便暴露自己的身份,那不是找死么,至于现在么,是因为我已回京有望,不必再遮遮藏藏了。”裴昭的语气,带着几分轻描淡写的轻慢。
裴昭无所谓的态度,让赵青山激烈翻腾的情绪慢慢平缓下来,良久之后,他苦笑道“我竟然都不知,你还背负着这么多,你我初识之际,我还天真的认为你只是一个天真又不谙世事的小少爷,却不料,原来我才是天真的那一个。”
裴昭笑意吟吟道“我这人,向来看的很开,母亲费劲心机助我离开京城,无非是想要保全我,只要我过的好,就是对母亲最大的报答了,我幼时,祖父常和我说,人要知足才能常乐,想当年,四王夺嫡,京城风起云涌,多少公爵侯府都随着这场惊心动魄的皇位之争而葬送,而我们英国公府,能在这样的乱局之中得以保全,已经幸运了太多太多,祖父常说,无论遇到什么样的难事,只要想一想当年的许多同袍战友都不知魂归何处,他就什么怨言都没有了。”
“老公爷这份心胸当真了不起。”赵青山喃喃道。
“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所以在这个世上,我最佩服的人就是祖父。”裴昭一脸感怀道。
赵青山自嘲一笑“和你一比,我就像是无病一般,可笑我之前还曾为会试失利一事耿耿于怀,只觉天都塌了下来,其实,说到底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裴昭只笑咪咪的看着他,不作任何评价,端起茶呷一口,点点头“这处小茶肆,别看地方偏僻,可环境清幽,茶水清香,的确是消磨时间的好去处。”
良久,直到裴昭重新添了一壶茶,赵青山最终才艰难的开口问道“她、还好么”
裴昭点头“很好。”
裴昭如此干脆利落,赵青山默然,也不知接下来该问什么好。
“赵兄,你要明白,你和花姑娘是两个世界的人,既然已经分开,就不要再强求,她的去处我自会安排好,你不应该再顾念她了。”裴昭对赵青山认真道。
“好,我明白了。”赵青山恍然应声。
直到许多年之后,彼时他已娶妻生子,在官场打拼,在猛然得知那个消息后,再回想今日裴昭所说的话,他才有一种怅然若失之感,原来,自那时起,结局就是注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