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大每学期都有补考的人,每学年也都有降级和被退学的人。
医学本身就是逆天而行的事儿,死在半路上也是理所应当的、正常的事情。甚至个别人辛苦了五六年,最后还拿不到毕业证,要隔年回去学校补考,通过了毕业考试,才能拿到毕业证。
这样的人,年年都有,屡见不鲜。
医大的毕业考试是卫生部直属院校统一进行的,九门课一张卷。没有什么重点,题库里的任一道题,都可能被选到那张毕业卷上。经过临床实习的医学生,更理解教科书的“重点”,常见病、多发病是必须会的,但考住临床医生的往往不是这些常见病和多发病,是那些小概率发生的不常见的病例。
李敏先写完工作日记,然后翻出局部解剖学,专心致志地看甲状腺的解剖。看了两遍之后,合上书拿纸把甲状腺极其周围的解剖图,默画了下来,一一标注上血管、神经等,再翻书核对一遍,没有什么差错了,从身后的书架上找出普外手术学,开始看甲状腺大部切的手术步骤。
闹铃声突兀地响起,把聚精会神的冷小凤吓了一跳。她一推手里厚厚的儿科学,把钢笔夹在写满字的笔记本扉页上。
“两个小时就过去了。太快了。”刘娜站起来伸懒腰,“走,去水房洗漱。休息十五分钟,回来该学英语了。”
英语学习的安排,是四人一致认可的决定。谁都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是怎样的走向,但都记得实习期间带教老师的教导专业文献最好读外文的;晋升职称要考英语的。
所以,英语不能放下。
更有一条是四人心里都明白的,或许以后要考研的话,临时抱佛脚去突击英语是不可能的事情。没有了学校的考试,在余下的岁月里,英语能学到什么程度,就要全靠着自我勉力、全靠几人彼此之间的鼓励和监督。
洗漱过后,四人又各自据案用功。
当闹钟再次响起的时候,刘娜先收拾起书本,“我的妈呀。我在大学都没这么用功过。”
冷小凤接口道“那是你们口腔系太轻松了。说实在的,医大的那些临床专业里,就数你们口腔系轻松了。”
“高护也挺轻松的。”李敏把手里的老式英雄钢笔慢慢旋好,“除了医疗系,医学院的那个专业都轻松。”
“我们是多傻啊,当初去报医疗专业啊。”严虹站起来解开头发,啪啪啪地把自己的书本归拢到一起,转身整理床铺。
“我当初填志愿的时候,什么也不明白。都说女孩子学医好、做老师好,临床招收的人又最多,我就报了医大。要是给我选择,我一定报高护,不,我应该报口腔专业。”
“你现在改也可以啊。”刘娜把床边的大毛巾折起来,搭在扶梯上,一边摊开被子一边回头笑着说“我知道口腔科还有一台机器没人用呢。每天来看牙的人都排队。你要申请转去口腔科,院里应该能同意的。”
严虹立即拒绝“我都把临床医学读下来了,辛苦都付出了,再转口腔就没意义了。我听说咱们医院在去年各科都有不少人退休,所以今年进人多。李敏,你们外科消息灵通,你听说了吗”
李敏不辨喜怒地冷漠回应“听说了。还听说唯一的女外科医生退休了,于是我就被分去外科了。”
“你不喜欢外科不愿意当外科医生”严虹停住动作,看着准备上床的李敏问。
“从来都没想过做什么外科医生”
谁都听出来李敏语气里的不高兴。屋子里陷入沉默,各人默默地摊开了被子。
李敏在沉默中轻咳一声,“睡觉吧。我明白没有新人进到外科、顶上女外科医生这个名头,我就是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