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更,即戊时,晚九点至十一点。
正准备派人往金墉城方向侦视,下头来报,长安又来人了。
张方大皱眉头,骂道,“催催催你个阿母这才几天光景哪有就撑不住了的道理就晓得自己吓自己连带着还动摇乃公的军心”
但一听到使者的名字,立即换过颜色,大踏步抢出帐来,远远的便长揖,满脸堆笑,“什么好风竟吹的大兄过来”
郅辅还礼,苦笑,“大王之风”
张方大笑,一把抓住郅辅的手,“不多说了远来辛苦,进帐拜茶”
意思是
大兄,你别当着儿郎们的面,说出大王命我回援的话来回援我是不会回援的,你别动摇我的军心啊
郅辅心领神会,点点头,不再说话,相携入帐。
张方请郅辅坐了上首,笑道,“大王倒晓得谁说话在我这里有力量”略一顿,“不过,我从来没跟他提起过有你这样一位义兄,他是如何找到你的”
郅辅叹口气,“缪休祖向大王进的言王命既下,我小小一个商人,岂敢不遵”
缪休祖,名胤,河间王妃之弟。
“小子多嘴”张方哼了一声,“日后找他算账”
“好啦,闲话少叙长安的情形,也确实不大好,大王有封亲笔信,你先看看罢”说着,郅辅掏出一个信封,递了过来。
张方拆开,一眼看去,微愕,“怎的如此潦草”
“急火攻心,”郅辅摇摇头,“哪里还能讲究什么笔锋架构”略一顿,“嗯,字迹不清,我将灯移近些,你看的明白些”
说着,站起身,去移几旁的铜灯。
张方本想说,“不敢劳动大兄,这种事,叫下头的人做就好了”,但郅辅已经动手移灯了,便说道,“有劳大兄”自顾自展信细读。
此刻,张方跽坐,低头阅信,而郅辅站在几旁,也即站在张方的身旁,他一咬牙,抽出佩刀,一刀劈下
张方哼都没哼一声,一颗头颅,便骨碌碌的掉到了地上
颈血狂喷,身子兀自跽坐。
帐内余人,都惊的呆了本来,外人入帐,都要解除刀剑,但郅辅是主帅的义兄,相携入帐,谁也没想到要他解兵呀
没等侍卫们反应过来,郅辅已另掏出一张纸来,扬一扬,大喝,“此河间王手谕也张方抗命,欲反,不能不诛军马交韩烨管带,郅辅副之,即回援长安”
略一顿,“韩烨何在”
一片骚动,但无人异动。
不多时,韩烨为首,军中诸将,匆匆赶至,检视信件、手谕,比较军中文件,确皆为河间王亲笔,手谕还用了印。
这就没啥可说的了。
于是,张方首级,传示诸营;同时下令,连夜扎束,天一亮,既拔营西归。
长安不止一次命张方回援,但张方皆不从命,这一层,全军上下,都是晓得的,说张方“欲反”,似乎不为无因另外,张方所部,皆为雍、秦子弟,根本动摇,早已人心惶惶,因此,对于张方被诛以及回援长安的命令,即便张方的亲信,表面上,也不敢有什么异言。
更重要的是,人人皆已眼睛发绿,赶回长安,吃顿饱饭,咋都好过在洛阳城下饿肚子
仿佛河间王,长沙王亦如在梦中。
之前,入夜不久,潘滔带人过来“移宫”,长沙王问,你们要把我转到哪儿去潘涛含笑答道,“金墉非梁园,殿下何恋栈此去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