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老太从屋里出来,被这个自来熟的年轻人握着手一顿寒暄问候,逗得咧着嘴直笑,不像是第一次见面,感觉特别亲切。
宾主落座,叶建芝给人泡了茶。
对方坐姿笔挺,捧着茶杯挺淡定地任他们一家三口上下打量,“我姓祁,祁连山的祁。”
原来不是整齐的齐。
梦之夫妇俩同时一个激灵,互相对视一眼,两个人在一个频道上都想起来了,顿时表情变得不太自然。
祁家,孟珍珍就是他们从祁家抱来的孩子。
难怪陌生中总觉得熟悉,再看看对方的脸,跟珍珍长得那是像极了。
当初何老太赌气让叶建芝把宋兰兰送走,就放出话去要收养孩子。
吴江海的老婆听说了这事,便热心地牵了线。
说她娘家乡下的亲戚有个四岁多的女娃,家里出了事,父母都没了,想找个家庭收养。
双方一拍即合,没过多久那孩子的舅舅路过平安镇,用女娃换了五十块钱搭二十斤全国粮票走。
当时那个舅舅就说自己姓祁,祁连山的祁。
这会子又来了一个姓祁的,孟光南觉得自己的右眼皮直跳,这里头怕有什么事啊。
怕什么来什么,姓祁的小子一开口,果然。
“大哥,我叫祁准,您们家抱养的,是我姐姐祁雪的孩子。”
孟光南有点不乐意听这个话,但是面前这双和闺女长得一摸一样的眼睛,提示着它们的主人跟珍珍之间那剪不断的骨肉血脉,它一点儿也做不得假。
老孟哆嗦着手端起玻璃杯,被泼出来的开水烫红了手指却像丝毫不觉得似的,
“来了好,来了是客,喝茶,喝茶。”
祁准站起来郑重地给梦之夫妇还有坐在一边的何老太鞠躬行礼,
“这些年,多亏您几位,我这外甥女才能好好的,谢谢了”
老孟一把扶住对方的肩膀,“这怎么说的,我们是当自己孩子,也不是为你。”
“当年我是知道这孩子被送来蜀川的,却身不由己去了龙江省的农场,一呆就是十年,一直想来看看孩子都没有机会。
我是前年年底办的回城,一个人回到帝都啥都没有,工作也不稳定,就一直拖到现在”
祁准一脸惭愧。
“龙江农场”叶建芝轻呼出声。
从六九年冬天开始,一年一封信,连着十年都有人从龙江农场给小珍珍寄钱票,每次信里都写着不要回信。
一封信夹寄五元钱和二斤全国粮票
现在她才后知后觉地把这个数字,和当年把孟珍珍领回家时给的钱票数字对上了
叶建芝声音有些颤,“你是她舅舅,那当年送孩子过来的那是你”
“嗐,这件事,里头的故事可真的老曲折了。”祁准捧起杯子低头喝茶。
“那你这趟来”孟光南并没有心思听故事,他现在就怕对方提出什么不合理的要求来,比如把孩子要回去。
不过男人似乎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就是来看看孩子,等孩子什么时候有空了,跟我上帝都家认认门、走动走动,不然孩子该不认识我了。”
梦之夫妇同时松了一口气,只要不领走,当亲戚走动也行。
何老太在一边发问,“当年送孩子来的是谁跟你长得不像啊。”
“大娘哎,您说对啦,那压根儿就不是我们祁家的人,他就是买我外甥女的人。
当年我本来是要去三秦接人的,可是支青办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