哭完了,可能阻碍思考的酒精也随着眼泪一起挥发掉了,这一刻祁准觉得自己特别清醒,
“珍珍啊,我打算去买张火车票,去城昆铁路沿线看看,哪里用煤的饭店、砖窑、豆腐坊、大澡堂子、锅炉房多,我就去哪里卖”
“舅舅,这个思路是对的,但是你要考虑到一点,这年头火车上根本不安全。
你这样漫无目的地跑效率太低了,风险还大。有的地方整村都是强盗,万一遇到劫道的,你这小身板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这样,你就在我们北鼎矿区好好逛逛,先找好上家,找到价格便宜、质量好、供应稳定的货源。
下家等我回头进办公室就打听看看。就我平时掌握的信息来看,我们矿上的煤那是供不应求。
生产计划都排到后年去了,我想这排队的企业当中,肯定有愿意多花点钱早点买到煤的。”
陆隽川从外面吹干了眼眶回来,正好听到上家下家这茬。
他咳嗽一声,“珍珍,你不要忘了你还有一个舅舅,也别忘了他是干什么的。”
孟珍珍一下反应过来了,可不是嘛这年头,有人脉比什么都实在。
她另一个“舅舅”可是矿务局的副局长罗仲祥,标准业内精英,这里头的门道,他肯定再清楚不过了。
她笑着看看陆隽川,“行啊,这人情我们用了以后自己还,不能总是靠在你爷爷身上,得把他变成自己的人脉。”
“那当然,你不是还有条子么,正好也能用上。”
他眼睛里专注的眸光,不偏不倚击穿了小姑娘瞳孔中的深深隐藏的小纠结。
他们是两个独立的人,虽然他的钱放在她这里,所属权依旧是他的,她不会试图把他的东西据为己有。
她的心里,“我的”和“他的”分得特别清楚的。
然而他对她是这样无私,他的存款给她以后就再没问起过;他的人脉可以直接拿来为她家人创业铺路;
他拿到的赔偿,每一张在运输旺季的时候都能炒到三千以上,那一叠就是六万
他喝醉的时候毫不犹豫就全部给了自己,清醒过来依旧说“你不是还有条子”,他觉得已经是“她的”了。
看到小姑娘呆萌的样子,他勾起嘴角笑得特别宠溺,微笑绽开的那一刻,孟珍珍呼吸都是一窒。
不知道是因为他对她始终如一的毫无保留,还是单纯因为他那张过分英俊的面孔。
陆隽川转过头去,跟舅舅商量起明天去找罗仲祥,让他看看怎么牵线搭桥。
舅舅一听,什么人脉也有了,条子也有了,上家下家很快就有。
外甥女和女婿帮他把二道贩子的发财路都已经铺好,这不是万事俱备只欠开整了吗
老支青说过,以他的面相,后半生富贵且圆满,但是都要着落在他世上唯一的血亲身上。
合着这是真的呀相面之术被再度证明真实有效,这让祁准一下子难过起来。
他究竟要不要告诉外甥女呢
他看出来这个小陆父母兄弟缘浅,有天煞孤星之嫌,还有短命意外之忧。
而她外甥女本人更是早夭之相,看命里也没有婚姻子女,孤独一生的命。
这两个人可是他最后的亲人了,都得给他好好的呀,怎么命运都这么多舛呢
祁准悲从中来,又喝上了,举杯浇愁愁更愁,这下真醉得不省人事了。
孟珍珍看着大约喝了一半不到一点的酒瓶子,这大概就是四两多一点吧,好像也不太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