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双深红色、神情平静的眼睛从外面看进来,杰森吓了一跳,身体猛地后仰,人差点儿栽倒。
爽朗的笑声响起,窗户被推开,披着黑色羊毛大衣的迪克拍掉积雪,他一手搂着源纯的肩膀,一手拄在窗台上,朝杰森打招呼“嗨,吓到啦”
“你俩干嘛呢”杰森嘴角一抽,扑过去低头一看,发现迪克和源纯挤在一只梯子上,一人手里提着一串小彩灯。
“挂装饰品。”迪克笑道,“你来吗”
“外面不冷吗”杰森尝试着探头,脸刚刚离开窗户的位置,就被呼啸而来的风吹得打了个喷嚏。
源纯精致漂亮的脸上没有表情,但就是给人一种无奈的感觉,她伸出手按在杰森的额头上,把他往屋里一推,用冷清的声音说“进去吧。”
杰森反握住源纯的手,合拢双掌,把她的手整个包裹起来,他跺了跺脚,“好冷啊你怎么穿这么少连个围巾也不戴,等着,我去找你们。”
然后杰森就转身往回跑了,撒腿跑得飞快,看样子是要回房间添衣服。
“他都不关心一下我。”迪克灵巧地斜靠在墙上,用开玩笑的语气抱怨。
源纯把手里的小彩灯挂在钉子上,调整了一下位置,她头也不回地说“那我关心你。”
迪克被小小的噎了一下,他长叹一声“用这种语气说出来的话,真的很没有说服力”
梦里的杰森跑远了,迪克跟源纯絮絮叨叨。而进入梦境的源纯如一朵轻盈的云般飘在半空,静静地看着这一切,眼神微微闪烁。
源纯曾无数次想象自己遗忘的经历,每次得出的结论都是“应该不太行”。如果一个人生活幸福美满,又有什么理由抛弃过往呢
内心深处她明白这只是无理取闹的说辞,遗忘不见得是主动,很可能是被动。她之所以会这样想,只是在把期望值拉低而已,人不对一件事抱有期待,将来就不会希望落空。或许她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记起十五岁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真的有想起来的那一天,她不想因为现实与想象的差距过大而感到失落。
这种微妙的情感,从来到哥谭、被迷雾圣堂的人称呼为“殿下”后就愈发强烈起来。有时源纯也会在心里嘲笑自己净担心没影的事,你们抓捕殿下跟我源纯有什么关系但说是这样说,如果她真的曾经犯下过严重的错误,区区失忆是不能把现在与过去一刀两断的。
错误不能被抹除,甚至也难以弥补,只能勇敢地承担起责任。
现在看来,上天对她还是很不错的,她的过去没有不堪到难以回首,至少还有如此温馨的日常。
杰森回来的时候,迪克和源纯已经挂好了小彩灯。源纯直接翻窗户进来,迪克则负责把梯子扛回去。
“这就搞定了”杰森接住源纯,拿起围巾,缠在源纯的脖子上,缠了好几圈,这还没完,他又拿出一件厚厚的羽绒服,把源纯严严实实地裹了起来。
这时的源纯大概十二三岁,个儿不高,脸上还能看出一点婴儿肥,原本就显得肉嘟嘟的,杰森给她武装好之后,远远看去,她整个人干脆变成了一只圆圆的球,刚刚苏醒、下楼吃饭的布鲁斯路过,一个错眼,差点儿以为杰森在走廊里堆雪人。
“在家里不用穿这么严实。”布鲁斯有点哭笑不得,拍了拍源纯的脑袋,对杰森说。
源纯本人是无所谓的,冬天零下十来度,她去果奔也不会觉得冷,夏天三十四度,她套个棉袄也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