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此,我愿有机会和台湾同行见面,增长一些对台湾文学的了解。但真的有机会见面了。却又紧张起来。甚至有种说不明白的顾虑。
到达东京后,东道主举行盛大招待会,欢迎全体客人。我就趁机会找台湾同行。在一片西装革履,欧衫美裙,中国人、日本人,朝鲜人,蒙古人鼻子都一般高,皮肤一样黄,要分辩出那一位来自台湾,得有点福尔摩斯的本事。正感绝望之际,远处人影一闪,竟看到一件中国对襟小褂,在西装堆里鹤立鸡群。这是台湾来客不会错了,想前去打招呼却又怕讨没趣,迟疑间就碰着了一位小姐后背,我忙用日语道歉,女士一笑,用标准国语说“别客气。”我听了一愣,她又笑笑说“我是华严。”久闻大名的华严就这么突然出现在面前,两岸作家就这么开始交谈了我还有点转不过劲来。她看出我的窘相,指着我胸前名牌打趣道“您不必自我介绍,邓先生,这写着呢。”这时,穿对襟小褂的朋友正凑了过来。华严向我介绍说“这是罗青。”罗青的诗和画我在一位美国外交官家见过,印象极佳。我说“老远看到这身裤褂,就知道是中国人,没想到你就是罗青。”华严说“你在远处邓先生就看见了,我就站在他身边,他却目中无人。”说得三人都笑起来,这一笑,折磨我多天的疑虑和紧张就打消一半。
我跟罗青谈得满投缘,他约我第二天共进早餐。在餐桌上闲谈起自己人之间的话题。罗青热情真诚,没有我那么多疑虑,谈到和大陆作家在海外相遇,发生过不不愉快的事时,他很动情的说“在外国人眼中我们都是中国人。多一点商量少一点误解和争吵不好吗,何必叫外国人看笑话”他叫我原谅他的直爽,其实正是他的直爽使我感动。回到房间,我和老作家柯灵谈了我的看法两岸隔离太久,有点误解难免,某些观点不同也属正常。但同胞之情高于歧见。应当以诚相待,求同存异,以和为贵。柯灵说“我同意。大家见面的机会难得,要互相多尊重。我们俩从自己做起好了。”
这天到金阁寺参观,我正一个人顺湖边散步,后边追上一个戴贝雷帽。叼着烟斗的艺术家。他走近我身旁时问道“你是邓友梅先生吧”我说“是啊,您是”他伸出手说“我是王蓝。罗青跟我谈到了您。”我赶紧说“我跟他打听过你。我看过您画龙点睛京剧人物,非常喜爱,跟关良是两种风格。”他说“谢谢。我看过名单上对您的介绍。原来您也是天津出生,咱们老乡”我说“是吗,您什么时候离开天津的”他说“上完中学走的,我是究真中学的学生。”我忘形地拉住他的手说“有这么巧的事我也是究真的,我上附小,跟中学走一个大门”他也感到意外,高兴的又装上一袋烟,并问我“你抽不抽烟”我说“以前抽,现在忌了。”他听完大笑“没错,就咱们天津人管戒烟叫忌烟外边人想冒充都办不到。”我俩聊得热乎,把猜疑、禁忌全扔到了九霄云外。到看歌舞伎时产我干脆随他坐在台湾作家中间,没有初见面时那别扭劲了。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跟王蓝谈话引得我掉了泪。我问他“你既是作家又是画家,跟您打听个人知道吗”他说“谁”我说“台湾有位画家叫韩舞麟吗”他说“韩舞麟,还算是我的学生呢,罗青也认识他厂我问“他的原籍是不是扬州人”他说“好像是的。”我说“他父母都健在吗”他说“他健在。对了,他家是扬州人。父亲是位美术教员。母亲是演员,现在还常常拍电视剧呢。”我压低声音说“这么说,他确是我的内堂兄了,你回台湾替我传个话,他伯母一直惦记着二叔全家,要我打听他们的地址。我岳父叫韩北屏,是位诗人,已经不在了,岳母还健在”王蓝听了很动情。回过头对罗青说“邓先生是韩舞麟的妹夫,一定把这话带回去”
大概是先天的血缘情分总重于后天观念形态吧。随着会议进行,两岸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