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一气儿睡到下午, 到了晚上真正该睡的时候,倒不怎么困了。
陆老板抱着笔记本办公,小刺猬就坐在边儿上玩手机。
宁晃玩手机的习惯不大好, 总侧躺着玩。
被陆忱瞧见了,就要用手挡他眼睛, 示意他坐起来, 正着玩。
他凶陆忱,陆忱就说“本来晚上就视力不好,这下好了, 要全瞎了。”
“宁老师以后拿什么写歌”
来回几次,他便干脆放下手机不玩了,看陆忱修长的指尖儿在键盘上敲出一段又一段的英文。
闷闷的键盘声响,似乎是回复什么邮件。
半晌问“是不是快要回去了”
陆老板笑了一声“再不回去, 安助理非得杀过来不可。”
他不说话, 陆忱便垂头轻声问他“舍不得了么”
“也没有。”宁晃沉默了片刻,小声说, “其实我不那么习惯回家。”
这种不习惯,在十八岁的他身上尤其明显。
他初中是跟母亲一起, 拎着包住进继父家的, 那时房子只有两个房间,继父和母亲睡一间,总不能让他跟妹妹睡一间, 只好给他在客厅安置了一张小床。
每天他都是上床最晚、起来最早的那一个, 离家也最早的那一个,因为不想让他们看到他躺在那张逼仄小床上的样子。
有时母亲夜里来问他要不要加床被子, 他尴尬得手足无措。
尽管他们都知道他睡在那。
没有恶意, 只有无可奈何。
这个家本就没有留给他的位置, 而他是硬挤进来的那一个。
而最后,也是终究要离开的那一个。
他将旧事说得粗陋又简单,陆忱却还是忍不住揉他的头发。
半晌说“下次请阿姨去咱们那边玩吧。
他“嗯”了一声,不声不响搂紧陆忱。
扔给陆老板一个眼神儿,示意对方多摸一会儿头。
像是喜欢被顺毛的小动物。
陆忱眸色柔了几分,把笔记本合上放到一边,拍了拍自己的膝盖。
他便自动自觉坐到他怀里,等着他温暖的手摸头,又顺着头发,往下轻轻捋到背,安慰似的一下一下轻拍。
夜静而深,风声在窗外静静穿梭,他把自己埋在陆老板的怀抱,就像是把自己搁在了柑橘味儿的港湾里。
港湾里的橘皮船,橘皮船里的他,和围着围裙的陆船长。
他嘀咕说“陆老板,你说我喜欢你,会不会是因为恋母情结什么的”
话没说完,就被揍了一下屁股。
响亮的一声。
他羞恼地从他怀里弹起来,说“比喻我这是比喻”
陆忱淡淡说“换个比喻。”
“那,因为恋家癖”宁晃嘀咕。
又被揍了一下。
他耳根涨红,眯着眼睛看他,说“陆忱,我警告你,你别想趁着我失忆欺负我。”
陆忱露出疑问的神色,等着他接下来的威胁。
便听他说“小心我记忆恢复了,把你吊起来打。”
陆忱笑得发颤,不顾他不情不愿又嫌弃的神色,搂着他亲脸颊,说“小叔叔,你这好狠的心啊。”
他的小叔叔怎么会这么可爱。
片刻后,他们面对面拥着,一句一句说闲话。
说陆忱公司即将开始的年会,宁晃快要录完的节目,宁晃的病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