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夏怀梦忽然回神, 听到有人喊她姐姐,目光忙从空白的画纸上移开,看向画板后面。
绿荫下, 花园茂密的草丛上, 11岁的夏星眠坐在那里弹钢琴,旁边站着10岁的周溪泛。两声“姐姐”,第一声是夏星眠喊的, 第二声是周溪泛喊的。
夏星眠问“你画好了么我都弹完好几首了。”
周溪泛附和“是啊是啊,腿都站麻了。”
她想起来了。这是她离开夏家的那一天早上,她和夏星眠与周溪泛说, 她走之前想给她们画一幅画。
她要走了, 而夏家并没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这里的所有人都死气沉沉,欲壑不平, 压抑得令人窒息。除了这两个小妹妹。
所以她想把她们画下来,带在身边。此后在外漂泊, 也算有个寄托。
周溪泛不知道她这一走就再也不回来了, 还一直笑嘻嘻的。
夏星眠知道她要走, 但表现得和周溪泛一样寻常,明明那么年幼, 却镇定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她最后也没画出什么来。
不知道为什么, 画不出来。
她卷起白纸, 骗她们说已经画完了, 把纸筒放进画包里, 并起旁边的行李箱,说“那我就先走了。”
夏星眠平静地道别“再见, 姐姐。”
她在夏星眠面前蹲下来, 摸着她的头, 小声说“你以后就没有姐姐了。”
夏星眠“那我多叫你几声。”
“也不必啦,”她耸肩,“或许你会遇到一个更值得你叫姐姐的人。”
周溪泛跑过来,问她“姐姐,你下一个暑假还回来么”
她又摸了摸周溪泛的头,撒了谎“会啊。”
“那我下次放暑假了也还来暨宁,等你回来。”
周溪泛从脖子上摘下来一枚红绳系着的戒指,塞给她,说明年她们见面时再还给她。
夏怀梦知道这枚戒指对周溪泛很重要,但她还是收下了。
她明知道她没办法归还,可她还是不想拒绝她。她总是觉得,留一点念想与希望,总比什么都不留的强。
她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画不出这幅画了。因为这幅画里会有周溪泛。
或许她自己也觉得,这样做,她是要愧疚一辈子的。
“叮铃铃铃铃铃铃”
闹钟忽然响了。
夏怀梦从梦中醒来,还恍惚着,眼前还是那两张稚嫩的小女孩的脸。
手动了动,才意识到自己睡前攥着那枚黑玉戒指入睡的,手心里全是汗。
她从床上起来,走到窗前,拉开窗帘向外看。
山庄还是像以前一样,几乎没怎么变过,尤其是窗外的后花园。如果现在是春天,草长出来,那么就和十年前她离开的那天一模一样。
这些年她在国外发展得不错,攒了不少钱。就想有朝一日回来能挺直腰杆面对家里,也能对被抛下的夏星眠做出足够的弥补。
买回来后,她关停了这里之前的所有业务,只用来居住。
反正她也不会经营。
不知道夏星眠会不会经营
她笑了一声,摇摇头。
直觉告诉她,夏星眠应该还是个只会弹钢琴的木头。她和小时候的区别,大概也就是从小木头长成了大木头。
夏怀梦缓了一会儿,走回沙发边坐下,拨通了老徐的电话。
还是清晨,老徐听起来都没睡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