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还不如一层纸。
黎锦晟的瞳孔中，裹挟着风和杀意的物体极速而来，快到人眼都看不见，他意识到了那是什么。
那是子弹。
一旦从这个角度被击中，他几乎是必死无疑。
“黎少”
显然精明如莫清寒，都没想到宁北台会狗急跳墙到了这个地步，竟然在知道黎锦晟真正的身份之后还敢开枪。
在他的推测之中，宁家已经摇摇欲坠，宁北台再胡闹，也该知道现在的宁家根本抵挡不住林家和黎家的联手攻势，应该乖乖低头认错才对。
可是他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人永远不是机器，出了利害关之外，他们还有情绪，有时候一点情绪就足以决定战局。
显然宁北台对黎锦晟或者是林晏之的愤恨已经到了一个非常恐怖的地步，他宁可自己永无翻身之日，都要杀了黎锦晟。
莫清寒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这是他人生少有的失算。
这次失算的代价是黎锦晟的命，这太沉重了，他根本负担不起。
然而尘埃落定之后，黎锦晟还好好的站在原地，飘摇的风衣上面甚至没有沾染上一点血迹。
取而代之的是，有个人影缓缓在了他面前，溅起了一地的灰尘。
那个身影修长魁梧，像是一柄长枪，血液正从他的胸膛流出来，一股两股，很快吃透了那件铅灰色的外套，晕染出一层层花来。
是平叔。
黎锦晟的眼中划过一点惊讶，显然是没有料到平叔为什么会帮自己挡枪。
这个中年男人狡诈又阴狠，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怎么看都不像是那种会突发善心的人。
可是他真的做了，他替黎锦晟挡下了这致命的一枪。
“小姐”
平叔的胸膛像是上下鼓动的破风向，他的声音喑哑又难听。
许清露从巨大的冲击之中回神，两步走到平叔的身边，眼泪一下子喷涌而出。
她张了张嘴，没能说得出话来，只能从喉咙中发出意义不明的音节。
黎锦晟或许不知道平叔为什么替自己挡枪，但许清露知道，她不光知道，她还一清二楚。
仅仅是他是她喜欢的人而已。
真的仅此而已。
她很小的时候平叔就是这样，只要是她开口想要的东西，这个人不论付出多大的代价都会想办法弄到手送给她。
小到各种限定口味的零食，大到别墅，游艇，股份，甚至还有喜欢的异性。
而她的亲生父亲，那个男人，在她六岁的时候就出轨了年轻貌美的小秘书。
对她的态度甚至不比路边的野猫好太多。
那个时候是平叔陪着她度过无数个日日夜夜，从黑夜到白天再到黑夜。
无休无止像是一个永远看不到头的轮回。
“平叔，你为什么一天总待在这里，你没有自己的家人吗”
许清露记得很清楚，那是她十二岁的生日，父亲出去给那个私生子庆祝他考试得了满分，把她一个人撇在家里。
她发了很大的脾气，一直到凌晨一点都不肯睡，这是她仅有的一点表达不满和反抗的方式。
平叔就那么一直陪着她，没有离开。他笑着说。
“小姐就是我的家人啊，我会一辈子陪着您的。”
许清露的眼睛忽然酸痛的厉害，她这时候才意识到一件事情，自己已经习惯了这个人在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