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无涯没有说话。
他脑子里一瞬划过很多很多。
他想起无情峰上清冷的罡风,想起问道阁里每一个午后他们悄悄打哈欠听着长老盘坐讲的课,想起祁山大殿正中竖着的剑碑,想起山涧飞溅水花下师兄弟们一起比剑喂招的那块山崖平地。
“你不想与我走。”
奚柏远见他不答,声音压抑不住失望与怒火“即使已经知道了真相,你还是不打算和我一起反抗,你还是甘愿做剑阁的狗,做天道的提线木偶。”
江无涯沉默,好半响,他哑声说“师尊,我们的宗门是万仞剑阁。”
奚柏远大怒“可你的师尊是我”
“够了”
苍通之再也听不下去“你别再逼他了。”
“万仞剑阁万年来从未有如此之事,你是剑阁的无情剑主,拿着剑阁的神剑,受着剑阁的教养长大,早已与剑阁息息相连,你想离开谈何容易便是我同意,便是我们都同意,剑阁祖训也不同意”
“剑阁祖训,无情剑主当世代镇守穹顶天牢,否若就是叛宗大罪这是你继任剑主那年,亲口背诵立过心魔誓的”
苍通之重重拍着桌子“你这是要叛宗叛宗你明白吗”
奚柏远看着他,却笑一下“那也没办法。”
苍通之瞳孔骤缩。
“那我也不想再做无情剑主。”奚柏远眼神有些失神,喃喃“我恨极了,你们都不知道,都不明白,这都是没有意义我只想摆脱这一切,我得寻一条生路。”
苍通之不知他在自喃什么,只听明白了一件事,这让他手都在发颤“你当真要叛宗”
奚柏远“那就叛。”
苍通之一口血闷在胸口,他指着奚柏远“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恨,你如今气昏了头,我不与你计较,我带你回剑阁,等你冷静了再与我说话”说着他一把伸向奚柏远。
奚柏远直接拔了剑,一柄一尘不染的月白长剑,铮鸣有如琴瑟风雅。
那是他的剑,名宿孤剑,天下最风流的剑。
苍通之愣住,不敢置信“你与我拔剑”
奚柏远神色隐隐有一丝疯狂“师兄,别逼我,你别逼我”
“好好”苍通之怒极反笑,心中升起无法言喻的失望甚至绝望,转头厉喝“禁卫来押剑阁罪徒奚柏”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因为江无涯缓缓跪了下去。
“师尊。”
他说“如果您不想扛,我来扛。”
霎时剑拔弩张的气氛像是被按了暂停键。
奚柏远和苍通之都僵住,怔怔望着他。
“穹顶天牢我来镇,烽火台我来守,我来永驻无情峰,我来当无情剑主,这剑阁、这天下,我来扛。”
江无涯望着奚柏远、又望他手中那柄冰冷的剑,没有人看见他眼底泛起的湿红,只嘶哑“只求您求您别这么做。”
别弄得众叛亲离,别孤注一掷到与天下为敌。
苍通之错愕又惊痛“无涯”
“哐当。”
奚柏远手中的孤剑坠在地上。
“无涯”奚柏远看着他,不敢置信“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知道。”
江无涯笑了笑“师尊,弟子本就是个惫懒贪闲的人,大好山河都走过,也已经扬名立万过,就算日后常住无情峰,也是悠闲自在。”
“那不是悠闲。”奚柏远怒吼“是要你太上忘情是要你心如死灰日后再多情肠也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