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明毓道“待我停下脚,便给你寄画有当地风景的画,你也与我通信,记得将你写得故事寄给我。”
一说起这个,尹明毓便想起坏心眼儿的谢钦,这么长时间,他统共送过四次信回来,故事还没完,且每每断在紧要的时候,教人心痒难耐。
他走水路若是不停歇,顺畅的话许是要到南越了,也不知道还有没有空闲继续写下去。
万一没有空闲,尹明毓被他勾起的兴致吊在那儿,也不知该如何满足,每每想起都忍不住在心里骂谢钦几句。
她可不希望再见着另一个人,有谢钦一样的毛病,是以对文娘子叮嘱道“你千万送完整的故事给我。”
文娘子不知她为何有这一说,却也答应“自然是完整的,这般远,哪能送未完之作给你。”
偏就有人闲的很。
尹明毓又在心里嘀咕了一句,方引着她回东院。
她的绣品还未收起,就零散地放在屋里,文娘子瞧见,一眼后便移开,片刻后没忍住,又看了第二眼,问“你便是忙这个”
尹明毓淡定地说“你也瞧见了,我这般绣技,若想绣两样儿东西,是要废些时间的。”
她坦荡,文娘子便也不避讳着,为她指了两处可调整的地方,随即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给尹明毓。
“这是什么”
尹明毓接过来,一眼便瞧见信封上的字父亲安启,落款是戚大娘子的名儿。
文娘子道“戚大娘子说她不为你送行了,让你到岭南后去节度使府拜访,代她将信交给戚节度使。”
这是为她引见呢。
尹明毓自与姜四娘子和戚大娘子结识之后,并未再深交,她们想必也知道她的意思,只寻常偶遇寒暄几句罢了。
未曾想戚大娘子竟然还给她梯子去岭南节度使府拜会。
不管她用不用得上,这份好意,尹明毓是领情的。
既然戚大娘子没有亲自交代,尹明毓便也请文娘子代为道谢。
待到送走文娘子,尹明毓又看了一眼那信封,便教金儿仔细收好。
谢家主和谢夫人皆拦不住谢老夫人远行的心,日日瞧着谢老夫人风风火火地收拾行囊,皆无奈至极。
眼瞅着三月就要尽了,谢夫人受谢家主的嘱托,甚至还使起拖延的法子,劝说谢老夫人“母亲,不若过了端午再走,咱们一家子好过个节。”
谢老夫人不干,“过了端午还有中秋,中秋完还有重阳节日复节日,我们何时能走”
心思一下子被戳穿,谢夫人便也不遮掩,便又要重提那些劝说之言。
谢老夫人堵住她的话儿,生无可恋地说“我都行将就木的年纪了,只想回扬州”
谢夫人“”
她没有办法,便看向尹明毓。
尹明毓揣着手,缓缓低下头,她也劝不通,无能为力。
一旁,姑太太坐得端正了些,期待地看着谢夫人。
然而谢夫人的视线直接从她身上略过,落在了白知许的身上。
姑太太瞬间轻轻哼了一声。
但白知许连亲娘都劝不通,自然也劝不动谢老夫人。
于是,四月初一当日,谢家主、谢夫人以及白知许全都出现在码头送行。
谢家特地为尹明毓他们单独租用了一艘船,船身巨大,高如楼,容纳他们的行囊和随从、护卫。
他们到的时候,已经在装船,谢策小小的人,一下了马车,便被帆船震住,“哇”了一声,便倒腾地小腿儿冲向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