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述白凝着她脸上的灰土,深邃的凤眸终于归于平静,转身淡淡道“起驾回宫。”
留下这么一句话,他独自跨马离开,依旧冷肃,不近人情。
殊丽有点迷惑,等冯连宽走过来时,起身问道“大总管,陛下怎地不大高兴”
侦破一桩大案不是该如释重负么。
冯连宽与她并肩走在冉阳中,语重心长道“陛下是在关心你,却又不能在臣子面前太过显露。”
多明显的情愫啊,他二人怎就如此木讷还是说,他们身上背负的枷锁太重,没办法交心
老宦官迎光摇了摇头,深觉感情一事,在掺杂太多外因后,会变了味道。
殊丽同样迎光而行,却不信老宦官口中的“关心”,天子会关心江山社稷,会关心黎民百姓,他的心要包拢世间万物,再容不下一个小小的她。
众人随圣驾离开,不远处的杨树后,陈斯年望着陈述白的背影,微微握拳。
十三年不见了,二皇兄。
与记忆里的那个高个子少年没什么区别,还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
天子回到宫中,直接将殊丽带回燕寝,容许了灰头土脸的小女子,踩在他昂贵的白绒毛毯上。
走进熟悉的寝殿,殊丽却没有踩上白绒毯,“奴婢回去换身衣裳再来服侍陛下吧。”
她是真的服了,就不能让她休息一晚
陈述白没有应声,兀自脱去中衣,向她走来。
殊丽刚要捡起地上散落的衣物,身体突然失重,被一双有力的手臂拦腰抱起,坐在了书案上。
“陛下”
双脚不着地,殊丽有种不踏实感,双手无助地揽上男人肩头,歪头靠在上面,可一想起脸上的浮土,又悻悻直起腰,替他拍了拍肩头。
天子喜净,可不能污浊了他。
纤纤细指在男人的肩头划过,带着丝丝凉意。
陈述白眸光紧紧盯着她的脸,没有上来就行那档子事,而是问道“可有受伤”
没想到他会关心自己,殊丽摇了摇头,鬟上的石榴串玛瑙坠子粘了一下脏兮兮的小脸,“奴婢没有受伤。”
“可有害怕”
想起昨晚惊险的历程,殊丽淡然一笑,“不害怕,大家齐心协力,没什么好怕的。”
“你比朕想象的坚强。”
殊丽很想说,她比他想象的坚强得多,可那些话哽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他们不是夫妻,没必要太了解彼此,更无需察觉对方的优点。
陈述白退开半步,拿过脸帕,笨拙地为她擦拭起脸上的灰土。
她皮肤娇嫩,稍一用力就会留下红印子,而他的手习惯握刀,用起巧劲儿反而很难,可他没有不耐烦,细致地擦拭着,不落下一处。
发现她左侧眉尾有道轻微擦痕,他取来药膏,挤出一点于指腹,轻轻涂抹在伤口上,“大师傅研制出的金疮药,明儿个你拿回去,一日涂抹三次。”
殊丽哪敢让天子服侍,扣住他的手,小意道“奴婢自己来。”
这样温柔的天子,与小镇上那个偏执冷鸷的男人很不一样,殊丽很想钻入他的心中,看看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他,可一想到他们不过是床上的关系,又觉得没有探究的必要。
被揽入怀中时,殊丽歪头靠在他肩上,“奴婢今晚”
“今晚住在燕寝。”
殊丽一点儿也不想留下守夜,心里存了气儿,张嘴咬住陈述白的雪白中衣,偷偷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