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毅看出她在激烈地纠结与动摇。
十几年的婚约,十几年的情谊,绝不是轻易能舍得放下的。
好半天,她终究还是耷拉下肩头,妥协地轻轻说“来吧,来给我梳妆吧。”
国相府外,人头攒动,人来人往,许多朝臣或跪或站高声叫嚷
“衡相爷微臣有事请见。”
“如今满城披红,过两日爱女就将大婚,衡相爷不出来亲眼瞧一瞧吗”
“相爷啊,相爷您可得为天下百姓考虑啊,秦王妃为国母,那是琅琊大师亲口所出的预言,陛下身子愈发差了,正得需要一位顺应天命的国母冲喜祈福,驱褪邪祟,这时候您可不能贪图国丈的富贵,把咱这大颐山河再拖入火海啊。”
“相爷”
清微气得全身颤抖。
这些家伙,实在欺人太甚
“这些都是什么东西”他厉喝“这是国相府岂容他们胡言乱语把他们都赶走”
“三爷”有侍从迟疑说“这些都是朝中官员,各家勋贵”
“赶走”清微大怒“大爷正卧病,不管什么人绝不能扰了大爷的清净给我全赶出去”
“清微。”
清微一僵,猛地转头,看见站在屋门口的人“大兄,您怎么出来了,您”
“我都听见了。”衡玄衍脸庞苍白,神容还算平和,他说一句话,都忍不住咳嗽,边咳边低低说“叫他们进来,让我听一听,他们都想说什么。”
清微全身僵硬,心里有万分不愿,但看着衡玄衍毋庸置疑的神情,只能低应了声。
为首的几位勋贵走进国相府,之前与蔚碧说话的户部侍郎吴安良有些忐忑缩着肩膀站在后面,最前面面目阴沉昂首倨容的是如今掌管宗正寺的宗室长辈常山郡王,略往后些的是神色紧张的韩王,后面是几位尚书侯伯爵位的高官。
众人来到书房前,不等侍从通报,常山郡王重重冷哼一声,上前一把推开门。
“你”
常山郡王大步走进去,众人跟进来,一眼就看见书桌后的男人。
男人一身清瘦,苍白病容,头发已经全白,嶙峋病骨披着件半旧素褐衣,坐在桌案后,放在桌上的手长而瘦,血管甚至已经枯败得陷进去。
但即使病得如此,这个男人就是有这种特殊的力量,他竟仍不显出半分老态,他眼角有细细的纹路,但那双清明的眼眸,抬眼时投来的目光,像穿透沉年岁月的大树的枝,有着撼动人心的劲力。
所有人呼吸一窒,刹那间,这十几年来的积威像厚重的云重新笼罩回他们头上。
吴安良甚至下意识后退一步,脸色泛白。
之前那些勃勃的野心倏然褪去,他心里莫名涌上一股悔意。
他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他是不是不该掺和这件事
常山郡王脸色也变了变,但当他看见衡玄衍那满头白发与病败的面容,他心底冲上一股狂妄的快意。
他是疯帝时期寥寥幸存的兄弟,为了活命曾经过了几十年不人不狗的日子,如今新帝登基,打压旧朝势力,扶持心腹拉拢宗亲,他因为辈分升任宗正寺宗正,终于得以扬眉吐气。
常山郡王平生最恨疯帝,而第二恨的却不是别人,正是衡玄衍,甚至可以说整个大颐皇亲宗室,无人不视衡玄衍为眼中钉一个外臣,摄政大颐江山十几年,为无冕之君,得天下民心,压得他们皇室形如落水狗抬不起头,若是再过几年,这天下是不是就干脆改姓了他衡
常山郡王恨衡玄衍,更怕衡玄衍,这个曾亲手斩杀疯帝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