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同意黄茂予所说,季泽必定会出丑,因为以此子的出身,除了会读书,哪还能学得起其他,若是不同意,那就是他选定的解元有问题了。
届时,那黄忠言老匹夫以自己选拔人才不公为由,在朝中弹劾他,又该如何是好
正纠结间,李中南见余知府与崔侍郎皆是一言不发,稳稳坐着等着看戏,气得他胡子都翘了起来。
他转头看向那站在中央被人打量的少年,他神态从容,站如松柏,并无任何羞恼之态。
似乎是感觉到来自不远处的视线,少年看了过来,眼神温和,嘴角噙着笑意,像是在向自己传递着“他可以”的信息。
李中南下意识便道“季解元年纪轻轻,文采确实不俗。季泽,本官问你,你可愿与黄举人当众比试一次”
季泽虽说不刻意找事,但别人都要挑衅到他头上来,还想站着大摇大摆地拉一坨屎了,他要是再忍,大概会变成忍者神龟吧。
更何况,怕他个鸟。
他也是有后台的人。
季泽轻轻放下手中的茶杯,敬重地向李翰林行礼道“回大人,学生愿意。”
李中南看他并无怯场之意,心中也是微微松下一口气,“那便好,至于比什么,你们自己决定。”
季泽“是,大人。”
他转头看着一脸不怀好意地黄茂予,直入主题道“那么黄公子,诗词歌赋琴棋书画,你要选择哪一项与我比”
黄茂予冷笑,“七步成诗为其一,抚琴一曲为其二,作画一副为其三。三者一同比试,季解元你可敢应战”看你还能得意多久。
嘶
在场的举子无不倒吸一口凉气,他这是要让人颜面扫地啊。
啧,看来他们得罪谁也不要得罪黄茂予才是。
黄茂予不等季泽说话,便道“我先来。”
说着,他每上前一步便吟道“月缺霜浓细蕊干,此花元属玉堂仙。
鹫峰子落惊前夜,蟾窟枝空记昔年。
破山僧怜耿介,练裙溪女斗清妍。
愿公采撷纫幽佩,莫遣孤芳老涧边。”
大家亲眼所见确实是七步成诗,举子们纷纷赞叹不已,“黄公子好诗才”
“好诗”
“黄公子委实太厉害了些,以前都是传闻,想不到原来真的有七步成诗的才子”
“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啊”
这时候就连坐在那里许久都不曾发一言的崔侍郎,也连连夸赞道“黄举人不错。”
周围一片赞叹声,黄茂予唇角勾了勾,“多谢大人称赞。”
“季解元,该你了。”
季泽低头随意看了眼桌上的茶水,直接往前迈步道
“样叠鱼鳞碎,香分雀舌鲜。
绿甲蝉膏泛,红丁蟹眼遮。
舌本芳频漱,头纲味最佳。
瀹泉尝玉茗,泼乳试金瓯。 ”
一首诗作完,全场鸦雀无声,崔侍郎眼神微眯,他竟在此子身上看到了另一个人的影子。
片刻后,才有人惊呼出声,“五步解元他只走了五步”
“我当时见季解元低头看了一眼他的茶杯,立马便作诗了,他当真是方才现作的”
这话一出,举子们蓦地闭了嘴。
众人皆知七步成诗其实是大家早有准备,在合适的机会将合适的诗拿出来博个才名而已,因为不是谁都有此才华的。
刚刚大家表面上在夸赞黄茂予,但心里未尝觉得那是真的,可这季泽的表现真不像作假,而且还是五步成诗。
黄茂予心绪起伏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