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还想细看,那雨水早已经冲淡了那一小片土地,清冽通透的雨水哗啦啦地下着毫无停下来的意思,他顿时浑身一松,跪坐在地。
他佝偻着身躯,双手按着那片地面,慢慢站起身来,静默了半响,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的背脊微不可见地慢慢挺直,一步、一步走下了行刑台,那身后的官吏内侍卫兵跟了一片,但只有他孑然一人缓步走在前面,似乎每一步都重若泰山。
裴清扶着墨天染,但被她轻轻一挣,只能松开手虚扶着她的两侧,毕竟这青蛟飞速极快,虽然很稳当,但若突然前头冲出飞鸟,或是前头有厚云层,青蛟屈身躲避之时还是会有些颠簸。
此时并没有颠簸,墨天染却浑身抖动不停,在飞离丹萨不远时,忽然软软倒下,幸好裴清没有缩手,直接倒在了他的怀里,才堪将她扶稳没有摔下去。
九欢发觉身后异样,皱了皱眉,看了一眼墨天染苍白如雪的脸色,又看到她紫黑衣摆下一串血色潺潺流出,流到青蛟身上,青色鳞片染了一片殷红。
九欢问“这是受了什么伤”
在座各位竟然无人知晓,主要是裴清和时修也不能掀起人家裙子看看是哪里受了伤,所以九欢只好让他们都别开脸,一看那里衣亵裤全浸透了鲜红的血,还在不停地流。
丹青算是在场唯一有经验的,赶紧找了个山峰落了下去,化为人形,只消看一眼就明白了。
丹青道“这是小产了,大出血,必须马上止血。”
墨天染毕竟是凡人之身,从小虽然习巫练蛊,但也是金枝玉叶,若是这样下去,还没到隼隐就要一命呜呼了,时修毫不犹豫点了墨天染身上的几个穴位,血很快止住了,九欢一摸她浑身发烫,又给输送了大量真气,她才缓缓苏醒过来。
丹青毕竟是当过母亲的,刚才那些事她也都看在眼里,竟然有些怒意,道“那可是你自己的孩子啊,夫妻俩吵架关孩子什么事连孩子都不要了吗,那是一条生命啊”
九欢拦住了她,摇了摇头,说“她也没想过我们能赶到,方才她几近连自己都保不住了,更别提孩子了,她定然也是不想的”
却没想到墨天染刚理清了意识,听到这话,疯了一般想站起来却没能起,只得扒着九欢的衣摆,问“孩子什么孩子你们在说什么”
“”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已经怀孕了,一时众人都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丹青变了脸色,她对这种感受最有共情,之前是以为她仗着人身却不知珍惜这母子缘分,自己却苦求不得,自然愤怒万分,不曾想她竟然自己都不知道,这一切就既情有可原又令人扼腕,再看她如今的狂态,不由得心下大恸。
她蹲了下来抱住墨天染,慢慢拍着她的背一边安抚,好一会她像是耗尽了力气,毕竟失血太多、心绪紊乱,又突闻丧子之痛愈发难以接受,气息一塞胸口绞痛,又昏了过去。
裴清把她抱了起来,丹青这回飞得非常稳当,足足花了两倍的时间才回到隼隐。
九欢拥有全隼隐最高级别的治疗权限,自然什么药都能用,这种止血退烧消炎的药材并不少,纱布绷带也多,又帮她以内功逼出体内的污血,那未成形的婴孩只化成了一滩血水散去。
墨天染的呼吸这才慢慢平缓了下来,又沉沉地睡去,时修一直在旁侧诵经吊着墨天染的一口气,此时见她已经渡过最危险的时候,才睁开眼睛。
九欢见他面色煞白唇色如雪,赶忙扶他回了房,时修知道她担心,本想开口安抚,话没说出来却吐出了一口血。
距离那陶景翰让时修自废武功已经过了大半年,九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