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欢一股脑儿劈里啪啦说了一堆,时修许是冻得僵了,也没什么反应。
他其实已经感觉不到冷了,思悔崖上的霜雪寒若刺骨,他却对这躯体的痛楚无所畏惧,但九欢那一句句,还有那“有缘再见”,似是诀别,才真正锥心。
时修此时才真正悟到,这一整年他之所以要找戒鞭惩罚自己,要来这思悔崖,不是因为他想不通个中道理,也不是因为他要与长老们争辩善恶,只是因为他心里已然痴了,痴得回不了头了,那情种不知道何时已被九欢深种于心,藤曼生长弯弯绕绕过了他的心肝脾肺肾,他已经剜不出来了。
所以他承受着这些旁人看来的挫骨扬灰之痛,心中想着九欢的眸眼含笑甘之如饴。
这双眸眼如今近在眼前,可他却不敢去看,九欢如此潇洒,定是在此间将从前对他的执念了却干净,他现如果求回,怕是早已晚了,又何苦来哉,倒不如给自己留个体面。
他内心的汹涌呼啸而过,只在双耳留下瓮瓮作响,表面上看他却只是古井无波地听完九欢的话,又平静地说了声“此事,与九欢无关。”
九欢听不出他心中的炽烈,只觉得他修为深重,榆木脑袋磐石难移,不由得心有戚戚,只道“行,不管与我有关还是无关,我就是想来告诉你,别这么折腾自己了,没那必要。”
其实九欢在山下的茶馆酒肆说书人的话本里都听到好几个版本了。
“话说那隼隐第一杀手竟是个女娇娥,生得那是娇俏艳绝,貌美不可方物。那传说里的蛇蝎美人,自然越是美艳手段越是毒辣,更不用说就是做杀人这行当的美人儿,死在她刀下的亡魂可是不计其数。”
“话说这零号猎手有一绝技,能勾魂摄魄,不论男女。凭圣尊大人的修为原本自然是百毒不侵的,不知怎地,中了这妖女的迷魂大法,被圣域长老严惩多次仍旧不知悔改,还出言顶撞,为那杀人如麻的妖孽不惜与整个圣域作对。”
“哈哈哈”九欢坐在廊下听着,笑得差点岔过气去,却没人理会她,看官茶客都津津有味地在听那话本,笑声也被这往来的嘈杂所掩盖。
“小白你瞧瞧他们说的,之前说我什么单枪匹马能打得过千军万马,现在又说我的绝技是迷魂大法,怕是过不了多久,我就要被说成羽化升仙去渡劫了罢”
慕非白递了一壶酒过去,说“你也知道你有多臭名昭著啊,还不知收敛,一天天招惹谁不好去招惹那圣尊,原本你只是话本里的纯反派,还没什么值得评说的,现在倒好,你这破名声扯上了真君子,把原本高高在上的那位拉到街头巷尾的话本里去,污人清誉了吧。”
九欢啧了一声接过酒往嘴里倒“我这不是喜欢上他了嘛”
“你那叫喜欢吗你那是馋他的身子你”慕非白见她执迷不悟,还是补了一句“我给分析一下啊,首先你是没见过世面,一看见这世间还有如此纯净之人,与我们相距甚远,心生好奇,情有可原。
“再者,在武艺功力上你事事第一,这世上虽然人人慕强,但你自己却是最为慕强的,见到比自己更强的,恨不得把他一脚踩下去。
“然而,人还有种求而不得越陷越深的执念,你尤其固执,让你试试,这不,发现了吧黑是不能靠近白的,那白一下子就变灰了。”
九欢轻轻哼了声,嘟囔道“你倒是通透”
他看向九欢,她自顾自喝酒,眼都没抬,浓密的睫毛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