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安捧着夜明珠,腿就再也迈不开了。
宁寻从她身后出来,绕着走一圈人影忽就不见了。
他找了几块地方铲土,裸露出来的躯体既有散发出剧烈恶臭的,也有才将死不久。一个人忙活至下半夜,挑选出了五具尸体,男女老幼皆有。
十安捧着珠子远远地蹲在树底下,大抵是没想到他会干这样腌臜事情,初时瞪圆眼睛,嘴也合不上。时间久了便也撑不住,耳畔就听得他铲土的声音。
月亮出来后他就收工回去。
敲了敲十安的头,她一睁眼,对着的是一张大驴子的长脸。
“回去了。”
宁寻脱了外面的黑色圆领长袍,里面依旧是白色长衫,这般站着看她,面上生起薄汗。他挖了那么多尸体,乱葬岗现在就跟狗啃了似的。
十安揉了揉眼睛,被他一把拉起来。这人才挖过尸体,搬到驴车后头用稻草盖住,身上也沾染了一股尸臭味道。
十安回去了就见他忙着烧热水,一言不发,余光却偷偷看着她。入了冬,这天冷的紧,十安搓了搓手围着厚实的袄子被他看得心发慌,不由缩回了小凳子上,看他一个人忙。
“你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她不解。
宁寻淡淡道“尸毒。”
涉及到十安不知道的东西,她好奇“你这么有钱,为什么非要自己亲自过去。”
宁寻竟想了想,说“若是有人不干了以此要挟我,我岂不是还要花更多的钱去摆平他的嘴,必要还得杀人灭口。两相计较,我还是怕麻烦。”
偷盗尸体,说出来要仗八十。
十安觉得有几分道理,但是憋不住笑。
“你笑什么”
“这样子做,不算是麻烦吗”
宁寻摇摇头“若是喜欢,就不觉得麻烦了。”
后院灶房外头大樟树挡住顶上的月光,从枝叶缝隙间抖落下的稀疏如残雪。十安听他说罢肚子就响了起来。
此刻安静,除了柴火烧的噼里啪啦声,别无其他了。
“不要出去了,晚了夜市也要关门。”他掸了掸衣袍上的灰尘,半晌问,“你要沐浴吗”
“洗洗晦气罢。”
宁寻抬眼,看她缩成一团格外冷的样子,指着厢房道“里面比外面暖和,里面的炭盆照理说应该还未灭,你自己进去,找了干净衣裳洗个澡。”
不容拒绝的语气。
水汽氤氲,她埋头在臂弯里,这些日子入了冬后整个人都精神不佳,热水一泡整个脸通红。
宁寻把她带了一路,虐待倒是没有,只不过有时候瞧见他的眼神,似乎是在看一个死人。寡淡又冷漠。
方才在门外,仿佛有些许不对劲。
十安闭了闭眼,而后低头,觉得分外羞耻起来。
外面开始起秋风,屋檐下的琉璃羊角灯随之一晃一晃。她把头发擦干净后,重新扯了白菱纱剪成条绑住小白兔。
整个穿戴好,后巷里打更的敲第五更锣了,她揉了揉自己的脸,一推门,就见宁寻在大樟树底下伫立不动。这时候穿白衣,叫她想起白无常来,听说这白无常生前叫谢必安,好歹人如其名才是。
窗户边上的大屏风在窗纸上显出个轮廓。
米白色染了微醺的光亮,看久了觉得朦胧,水汽散去,她再看就觉得暧昧。他好好的站在外面也不嫌冷。
宁寻动作要比她快多了,瞧见了出来的人影,半晌朝她招了招手。
都已经到了后半夜,再磨磨蹭蹭旁人就要睡醒了。
十安摇摇头,即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