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世上,他的生母喜爱他这个天子带来的权势,妃嫔对他的仰慕缘于他的地位和身份,臣子们忠心的是大楚江山,或他给予的富贵、地位,皇子皇女因为尊崇畏惧他,因为他是大楚的天子,他赐予他们锦衣玉食,超然之尊贵。
唯有韩婉仪是不一样的,这种感觉在楚元昭回宫后,楚景愈发笃定,她的子嗣,并不需要他的赐予、或恩宠。
在查明韩婉仪的谋划后,楚景便视楚元昭为唯一的继承人,这个念头,至始至终,从未动摇过。
他这个做父亲的,和儿子缘法浅薄,心存亏欠,他希望,留给他儿子是海宴河清的江山,容不下魑魅魍魉的阴私算计。
一遍又一遍的清洗排查后,楚景终于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那就是柳清,他自潜邸时推心置腹的好友,其自出生以来的痕迹,完美,太完美了,完美得近乎刻意,他展开了针对柳家的调查,抽丝剥茧,只要有心总会发现诡谲之处。
而嘉安的坦诚,是压垮他对柳家信任的最后一根稻草,嘉安说,她自年幼时,孩童眼神清澈,能看到寻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柳清和她的生母都是身染黑气的罪孽之人,所以,她才会亲近母后,因为,后宫中的女人,母后是最干净的,据她猜想,黑气应该是被人害死的冤魂所化。
人命,楚景不以为然,诸子夺嫡,险之又险,谁的人手上没有几条人命,哪怕他这个帝王也不免例外。
令楚景忌惮的是,嘉安口中柳清拥有的蛊惑人心的邪术,巫蛊厌胜,自武帝时,为帝王大忌,柳清眼下对他没有杀意,那日后呢倘有朝一日,小二小六长成后,是亲外甥坐皇位好,还是自个这位旧主,傻子都知道怎么选。
即便不为了自己,为了小五日后即位,楚景也需要遏制柳清的势力,在他的纵容下,江谏开始针对柳家。
而同时,嘉安自呈受控于柳清,恐日后做出大逆不道之举,要游山访道寻找高人。
楚景半信半疑之际,嘉安忽然痉挛不止,口吐白沫,眼白上翻,更诡异的是嘉安的一头青丝,一根根立了起来,披头散发,状似癫狂,完全是一个疯子,殿内泛着一股毛发烧焦的怪味。
楚景毛骨悚然,登时被吓出一身冷汗,楚景见过痫证之人,但什么样的痫证病着病着,能把人的头发无火自焚了的
嘉安疼得原地打滚,直到无意间触碰软榻上的龙首木雕,嘉安烧焦成灰的乱发才蓦地软了下来。
楚景心中惊涛骇浪,面上不露分毫,审视的盯着死死抱住龙首木雕的嘉安。
嘉安吐了几口血,吃力的说“反噬,父皇的身上有真龙之气,它也会忌讳,看来我今天是惹怒了它,它才会冒着不惜暴露的风险惩罚我,没事,这点小痛,我撑得住,我这辈子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试图摆布我的人,迟早有一日,我会让他们明白摆布我的代价。”
楚景再维持不住淡然从容的神情,满面震惊的看着这个在京城名声不好的女儿,这等性情,还真不像柳家的血脉,倒和皇后极为类似,他还真是看走了眼,如果说她的所为,建立在被胁迫的前提下,那一切就容易理解了,他本来就奇怪,皇后自来聪慧,怎会无缘无故的和柳妃打擂台,抢柳妃的女儿。
大概是性情相同的人之间,有惺惺相惜的缘法。
不管前事如何,楚景对嘉安的话信了大半,此等匪夷所思的手段,令人不寒而栗,柳家无辜与否,都不能留了,宁肯错杀,不能放过。
楚景允了嘉安离京,望着相貌姣好的女儿,盈盈美目一刹那迸发出的决绝与狠辣,令楚景怅然若失,他这是啥眼神呐,媳妇,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