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昭来时,楚景心里感动得一塌糊涂,他早就知道,自家这个儿子,武艺高超,非比寻常,一手快剑使得出神入化,大内供奉是位隐藏多年的高手,见了小五如临大敌,慎而又慎的谏言道,五殿下的武功深不可测,倒有些像传说中宗师境的人物,纵使老朽拼尽全力,也只能勉强逃生,若要取胜,则绝无可能。
听完大内供奉的话,楚景算是明白,那些派到小寒山寺的刺客们是怎么死的了,太惨了,一边是登峰造极的绝顶高手,一边是层出不穷的寻常刺客,武力悬殊的差距,犹如天堑之别,难怪个个有去无回。
楚景自我感动了一会子,心中动容,面上却要不动声色,叱责道“胡闹,不是说了让你在慈安宫好好呆着么”
楚元昭瞥他一眼,漫不经心的说“比起安于后宫的太后娘娘,柳清肯定更想杀你才对,我若是呆在慈安宫,上哪去看这场君臣反目的热闹。”
楚景登时被噎了个半死,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胸前微微起伏,显见是气狠了。
躲在旮旯角落的暗卫们,木然的注视前方,我们什么都没听到,五殿下求求您放过我们吧,这年头当护卫很难的,出生入死就算了,还要被迫亲眼见到听到主子难堪的一幕,我们战死就战死吧,至少死得其所,这倘或因偶然听闻阴私之事被灭口的死法,也太憋屈了。
暗卫生无可恋死不瞑目。
楚景咬牙切齿的自牙缝中挤出几个字,怒道“朕看朕哪怕没事,也早晚被你气死。”
楚元昭十分淡定,不急不缓的说“那是你气量狭小,难道你和姓柳的反目成仇不是实话,既是实话,为何说不得”
逆子,逆子,帝王当得久了,久到这样的轻描淡写的实话,被视为忤逆,楚景勃然大怒,愤而起身,颤着手指着楚元昭,双唇翕动,说不出话来,重重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走到门口时,被冷风吹去了脸颊的热意,楚景清醒了许多,他并非不擅长口舌之利,只是对待这个在宫外长大的儿子,心下总是小心翼翼,不忍心说重话,唯恐言语不慎,令他难过。
但事实证明,这个臭小子不仅脸是酸的,心也是冷的,对他没有一分一毫的孺慕之情,全身上下流淌着血液里都带着对他这个父亲的恨意。
楚景喉中泛酸,颓然无力的滋味沉甸甸积压在心头,无意识的握了握拳,试图抓住一些东西,他想,还要朕怎样做呢朕已经尽力弥补了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试着体谅朕一些吗
变故就在此时,楚景的身子一歪,一只黑手穿透珠帘,以极快的速度,向帝王的心前探去。
楚元昭拔剑斩去那只断手,将帝王拉在身后,冷冷的注视着门的方向,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打斗的动静,刀剑入体的声单,和护卫们凄厉的哀嚎。
楚元昭眉心微动,下一刻,正德殿的雕花窗棂被震碎,跳进来两个黑衣蒙面的刺客。
楚元昭拎着楚景,身形变幻,不见如何用力,楚景只听到破空之声,和晕眩的恍惚,回神时,他人已安稳的站在正德殿的顶檐之上。
往下看去,但见正德殿外,十余个黑衣人,皆以黑巾覆面,身法轻如鬼魅,动作敏捷,出手狠辣,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个顶尖高手,合力围攻,竟与黑衣人僵持不下,勉强拼个平手。
但令人心惊的远不止于此,埋伏在周围的弓箭手,发射箭弩,有两个黑衣人身上被射成了刺猬,攻势却丝毫不减,仿佛没有痛觉一般。
“不知痛觉”楚元昭蹙眉,高声道“退下”他的声音清脆冷冽,在夜风中传得格外远,分外真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