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嬷嬷心毒得狠,又道大魏时,有剐刀之刑,可服以秘药,保人不死,若再不成,再施以骨醉,不怕她不开口。
小宫女用敬佩夹杂着悲戚的口吻,轻描淡写说出了宫人的结局,骨醉时,碰壁而死。
楚元昭并不害怕,他只是奇怪,那时的他虽年小,却隐约知道内情的,他只是不明白,那宫人是凭借何等的勇气,去行这一场必输之赌呢以卵击石,自不量力的行为,有意义吗
后来的楚元昭渐渐明白,有意义的,至少对于太子皇兄的奶娘而言,有莫大的意义,士为知己者死,反过来说,受人恩惠,若无报效之时,于皇兄的奶娘,日后的苟且偷生,一定是生不如死,既然都是一个死,何不快意恩仇,无论结果是怎样,至少我努力过,我的一生便不曾虚渡,我无悔,至死无悔。
皇兄太子生辰那一日,母后洒了三杯酒倒入地底,声音轻柔得要侧耳去专注的听。
“我未嫁入皇室时,章太妃待我格外亲热,那样的周到和热忱,令你想不到和善皮囊的内里,藏着一颗怎样歹毒的心脏。
“我年轻时,轻视世人虚伪作态,装腔作势,讨人厌得紧,既非真情,何必惺惺作态,然,现在我方明白,虚情假意的好处,哪怕是假慈悲,假善良呢顾忌着面子情,那些蛇蝎心肠的歹毒妇人,也不会把自己的歹毒阴暗毫无忌讳的暴露出来。”
那时的楚元昭不明白前因后果,母后的说话的口吻,未有鄙夷,亦没有轻蔑,有的只是精疲力倦的乏累。
楚元昭记得母亲的一言一行,一字一句,他并不太喜欢沉湎于过去,偶尔会因某个契机回忆起十余年前的旧事。
楚元昭成日里面无表情,神态无悲无喜,有那促狭之辈,私下调侃道,咱们这位元嫡皇子莫不是风邪中体,患有风口之症。
故,楚元昭的脸上,突兀的现出两分欢喜,惊呆了殿内众人,石破天惊。
楚元昭的脸上,同样没有任何表情,那两分欢喜,准确的来说,是一种神态,自肺腑胸腔,打心底里散发出最真挚的愉悦,这样的神情,放在任何一个人的脸上,哪怕是帝王,大臣们都不会惊讶。
但放到楚元昭的脸上,就令殿内众人目瞪口呆
旋即,眼前一黑,不合时宜,幸灾乐祸,挑衅帝王威信,一行大字在众人的脑海中呼啸而过。
寿安宫阮太后心腹柳嬷嬷的到来,打破了一室的俨乎其然。
柳嬷嬷五十上下的年纪,穿着极为简单朴素,步履如飞,却始终维持着宫人的仪态,一丝不苟,有人恍然想起,早听闻阮太后身边有武林高手出身的嬷嬷,等闲不在外头露面,想来就是这位了。
柳嬷嬷欠身问安,帝王本就心烦意乱,挥了挥手示意免了。
“启禀陛下,子时正德殿乱,西三宫有人趁机放火,求到太后娘娘处,冷言恶语胁迫太后娘娘打开宫门,锦衣卫有旨在身,不敢违抗,丑时初,冷宫和东三宫闹了起来,一群人浩浩荡荡求到章妃处,丑时半,章妃偕诸后妃以保护太妃娘娘的名义,叩开了寿安宫的大门,刺客藏匿其中,趁人多不察,伤了太妃娘娘,太妃娘娘晕厥了,御医们判定太妃娘娘中了一种奇毒。”
“中的什么毒,御医怎么说刺客现在何处呢”楚景焦急的打断了柳嬷嬷的话。
一言可窥其心胸,一语可见其心智,阮太后不顾安危,舍生庇护诸皇子,而帝王只记得那个愚不可及、自作自受的太妃娘娘,不指望你一个皇帝待生母嫡母一视同仁,但礼法呢祖宗规矩呢一时情急那一是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