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两人之间的隔阂,夹杂着阮母的一条命,阮太后对阮父的恨,世间所有言语皆无法概述,那时阮父胞姐为怀敏太子妃,怜惜嫡亲侄女年幼失恃,将其接入宫内抚养。
直待阮太后得封先帝继后时,阮家父女的寒冰也没有一分一毫融化的迹象。
阮太后做了继后,乃至太后,阮家也没有攀附荣华的兴致,冷淡疏离的仿佛阮太后是外姓女一样,自然,阮太后更没有什么嘉赏荫封家族的心思。
阮太后和阮家实乃历朝外戚中两个奇葩,相敬如冰就不说了,就差反目成仇,横眉冷对了。
早年,阮夫人,阮太后兄长阮诺之妻在阮太后染时役之时入宫探望,阮太后拒而不见,待回了阮府,阮夫人据实告之夫君阮诺,阮诚得知后大发雷霆,勃然大怒不许阮家后辈入宫探望,阮诚积威甚重,治家甚严,其子阮诺性懦弱,不敢忤逆,自那以后阮家和阮太后形同陌路。
帝王的神来之笔,把阮家震了个头昏眼花,不止闪瞎了百官的眼,就连阮大郎君这个当事人,自个也吓得心惊肉跳,惶恐不安。
才下了朝,顾不得一众同僚羡慕嫉妒的眼神,火急火燎的回了阮府,直奔思贤居而来,思贤居是阮诚暮年养身之所,阮大郎他爹,性子懦弱就懦弱吧,偏生还惧内,阮诚这个亲爹对大儿子的评价是,老子上辈子杀人放火,无恶不做,这辈子才摊上这么个废物做儿子。
阮大郎自少年时,便由阮诚接到膝下抚养,对儿子儿媳的说辞是,子嗣不能长与妇人之手,看他老子就知道了,把阮夫人这个长媳给气的,就差拔剑和公爹刀剑相向了。
阮诚话说的不好听,自个背着悠悠骂名,教导子孙还真不是盖的,阮大郎被调理的堪称文武全才,只看不过而立,混上了三品大员,便知其才干。
阮诚八十有五,精神矍铄,鹤发童颜,浑身上下不见一丝老态,背着手慢悠悠逗廊檐下的貘,那貘憨态可掬,煞是喜人,懒洋洋的昂着头,扑咬鲜翠欲滴的竹枝。
阮诚眯了眯小眼,随意的一瞥,就令阮子渊焦灼的步伐静了下来,欠身行礼,立在一旁。
阮诚把竹枝丢给廊下翘首以待的貘,小丫鬟送上热水,阮诚用香胰子一丝不苟的洗了数次手,又用洁白无瑕的帕子,仔细的擦拭净了,方歪在松软的锦榻上,懒洋洋的道“说说吧,什么事让你大惊小怪的”
亲祖父慢条斯理的一番穷讲究,阮子渊再多的心神不稳也去了七七八八,沉声道“陛下晋孙儿代五城兵马司。”
即便听到长孙高升,阮诚的神情亦没有太大变化,口吻仍是寡淡,即不欢喜,也不意外,仿佛长孙擢迁之事在他的意料之中,淡淡道“太后娘娘行事端方,嘉奖阮家本就是理所应当之事,从前你如何做,日后遵循之前即可。”
阮子渊迟疑了片刻,忍不住说“可是,陛下登基已有一十三载,忽恩待阮家是否有些诡异”
阮诚冷笑“尽忠报国,你尽了忠,阮家本分,知情识趣,陛下用着放心,就用了,五尺男儿犹豫不决,畏首畏尾,那你是怎么想的辞官归隐山林”
阮诚的眼中满是嘲讽,被噎个半死的阮子渊,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敢点头。
阮诚摆了摆手,望着窗外暗下来的天色,自言自语道“时间过得真快,又是一年岁暮将起时。”
阮子渊低头不语,十月是忠武候的忌日,每年秋尽之时,祖父会消沉数月,有的时候,他真的想不明白,忠武候是一个铁骨铮铮的英杰,数十年了,祖父还是这样伤心,那又为何不肯继承忠武候的遗志,保家卫国,戎马兵关呢
哪怕祖父在秦川多熬两年,阮家的名声,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