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明哲保身的不得已,即便私心而论,楚妩也会背叛怀献王府,如果当年没有怀献王的私心作祟,也许就不会搭上俞家百余条的人命。
怀献王是一切罪恶的开端,为了自身,为了夫与子,楚妩都不希望看到怀献王府功成,因为那是怀献王的府邸,而并非单纯作为她的母族。
但楚妩的痛苦亦来源于此,她不是心狠手辣的人,亦非雷厉风行的决绝品性,她犹豫,纠结,难过,迟疑不定,因为怀献王是她的父亲。
倘若换成任何一个人,林母都会对其嗤之以鼻,妇人之柔,不外如是,但林母不会鄙夷楚妩,楚妩和他人是不同的,楚妩值得人倾佩,生来不得已,陷入淤泥之中,亦步亦趋的朝向光明之处,她的路走得尤为艰难,却从未有过害人之心,也从未丧失良知,被羞辱,被欺凌,一笑而已,这是一位超乎寻常的女子。
这世间有多少人沉湎于繁华似锦的表象,数日,数载,数年,乃至数十年,回头看去,不过镜花水月,一场大梦,待年华逝去,再寻初心,已时不我待,悲奈何,叹奈何,又如何。
一盏茶后,楚妩自缓了心神,抚正微微凌乱的钗鬓,轻声道“晚辈失仪了,还请老夫人见谅。”
林母笑意极淡,温声道“大夫人多礼了。”
楚妩眼中流光闪过,垂下头道“老夫人为长,不敢冒昧,母妃在时,常唤我小字阿乔,江东旧时人家,惯用此名称呼小女儿。”
林母心中轻叹,无论是名,或小字都非寓意极好的字,可见先怀献王妃对楚妩的态度了,难得楚妩心胸宽阔,只知生母恩,不记长辈的刻薄。
心中颇多谓叹,林母面上丝毫不露,极为自然的,霎时便改了称呼,称唤阿乔,两人之间只叙些家长里短,彼此倒多了三分熟捻。
怀献王府之事,楚妩并未开口,想想也是,上头要抄你的家了,生为这家的女儿,你开了门,又递了刀,即便对缺心少肝的忤逆之流,也算不上欢天喜地的好事。
故此,两人言谈中,对怀献王府的态度不约而同,保持一致,避而不谈,直到外头传来周小甫的哭闹声。
楚妩匆匆起身,袖中落下一物,林妩神态自如,仿佛未曾觉察,福了半礼陪笑道“小儿顽劣,耐不住性子,今日多有搅扰,改日再来向您请安。”
林母请人将楚妩送了出去,待门外喧哗声渐渐止子,林母歪在榻上,若有所思的拨动楚妩落下的锦囊。
待到晚间,风渐渐大了,管事回道,怕是今夜东风上行,恐船身摇晃,惊了主子们,倒不如上岸的好。
林海命管事来请林母的话,林母想了会子,道“既如此,便上岸休整一晚,只是玉儿伤了神,郗儿尚小,务必要惊些。”
管事依命回去复命,又不多时回来道“周家大夫人派人来请太太奶奶,据说是周家五房在此有座别院,已安排妥当了,请太太奶奶不要见外,方不负故旧情谊。”
林母轻笑,颔首应允道“既是周夫人好意,不好违了她。”管事忙去外头传话。
林母扭头对一旁的郑嬷嬷道“去瞧瞧敏儿,可收拾妥当了”
郑嬷嬷笑眯眯道“已经收拾妥了,咱们大姑娘下半晌睡得极为香甜,醒了有一会子了,闹着要来向您请安,大奶奶因她昨儿未曾歇息好,发了话要拘她的性子,不许她出屋子呢。”
林母忍俊不禁的摇了摇头,无奈道“敏儿和玉儿的性子,一个比一个执拗,也不知这老天爷的秉性,偏生让她两个做了母女,若好时,骨肉至情至深,若不好时,两人自有脾性,玉儿尚小,日后免不了争端。”
郑嬷嬷陪笑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