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绩听见声音,转过身看了看她,屋里没了烛火,只有月光洒入,他好像看到她脸上落了两滴泪。
他走过去,坐在床边,抬手用指腹蹭了蹭她的脸“怎么了”
声音竟是前所未有的温厚。
容卿抬头看着他,一下子涌出了满腔的委屈,做出了这样无可挽回之事,她也看不到身后退路,眼前人好像珍视她,可也会伤害她,此后绵绵长路,她该怎么走下去呢
李绩见她这副样子,好像看透她心事般,将她揽在怀里,在她头顶低语“别害怕。”
容卿心头一震,恐惧悄然淡去几分。
“四哥答应你的事,一直算数。”他扬着唇角,跟之前判若两人,如沐春风的模样少了几分沉稳,像半大孩子得到了心爱之物。
他放开她,仔细撩开她微乱的碎发,一句承诺过后,又落下轻轻一吻,容卿下意识闭上眼,睫毛颤动着,两手紧张地杵在身前。
就是这样一个动作,却叫她心头突然生起一丝厌恶感来,因宠爱生,因宠爱死,没了热烈的颜色,没了朝阳的生气,她见过太多的女人变成这样了。
她以后也会变成这样的人吗
李绩似乎没发现她的异状,神色轻松地从怀里掏出个东西,翻过容卿的手心,搁到她掌心上。
容卿垂头一看,眼睛瞬间放大。
那一刻,她心中陡然生出无数种情绪,全数交织在一起,五味陈杂,最后变成永无止境的失望。
“别再弄丢了。”李绩语气轻松地提醒他,一切无常,就像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
手心上躺着的是失而复得的匕首。
容卿抬眸,有那么一瞬间,她感觉眼前的人是从未有过的陌生,陌生到她不肯相信这是陪伴她数年,给过她无限温暖和意趣的四哥。
“四哥从哪拿到的”
李绩一顿,注意到容卿变了的脸色,脸上笑意慢慢消失。
“路上捡到的。”
“四哥,怎么会知道我在这”
容卿直直看着他,步步紧逼。
“无意间听到的。”
“听谁说的”
李绩隐了隐眸光“你想说什么。”
“匕首,是我杀刘知后被偷袭时掉落的,四哥,现在装作沈佑潜的谋士玉容先生,”容卿抓紧了被子,喉咙干涩发痒,好像极不情愿问出那句话,“今天的事,四哥事先知情吗”
“或者说,不仅仅是知情,也动手参与了呢”
她一字一句地问出来,手指攥得发白,身上的疼痛感也一下一下袭来,好像在提醒着刚才的掠夺和荒唐。
然后他看到李绩渐渐沉下的脸。
没有承认也没有反驳,只是从唇间轻飘飘地溢出一句“现在问这个,还有意义么”
犹如五雷轰顶。
容卿忽得扶住额头,背后寒意丛生,脑中一下子被猎艳的画面充满。而在那些细碎的碎片里,她好像看到凤冠霞帔的自己,被牵着走上龙尾道,然后在百官朝拜之下,入了那最辉煌的宫殿,喜烛林立,红绸飘扬,她在祝愿声里迎来他的赤诚热枕。
就算不愿意当他众多女人中的一个,她也曾怀过这样的期待和幻想的。
却叫今日的他,用这种不堪的方式,摧毁了所有,好像有什么在将她生生撕裂。容卿突然抓住李绩的双手,用尽力气问他。
“四哥,是我只值得你这样对待吗你就算何必要骗我用这种方式折辱人,你心里很快活吗”
“你怎么能这样,原来你原来不是这样的,你怎么可以这么坏,坏到根骨里”
李绩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