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楚已灭,周幸乎”厉秋桀骜更甚,不顾宦官阻拦,让人直接将花轿抬入大殿,在文武众臣之前将我押上。
这并不是和亲,而是用一个公主,买数年风雨飘摇的安稳。
几个年轻将军何曾受此大辱,纷纷拔刀上前缠斗,却被他三两下斩落头颅,血洒大殿,我的父王,未再多说一字。
去唐国的路很颠簸,唐兵们却很兴奋,他们用金戈铁马赢回了女人,这种原始的刺激埋藏在男人们的血脉深处,随时能激起沸腾的兽血。
厉秋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用马鞭挑起轿子的帘布,冷笑“喂,女人,我的士兵是用来打仗的,不是给你抬轿子的,下来自己走”
士兵们高呼叫好,纷纷撤了力,花轿陡失平衡,迅速向一侧翻倒,又是一片看好戏的高呼。
华丽沉重的头冠猛然歪斜,狠狠扯动头顶的发丝,我感到有几条凉凉的东西从脖子后面划入了衣领,可我不能喊疼,也不能哭。
幸好我记得很多东西,记得有个对我极好极好,唤我绫儿的夫君,当心里很难受的时候,我还有回忆可以咀嚼。
大红花轿里爬出来一个狼狈的女孩,凤冠松散掉落,一头青丝散入风里,厉秋并没看到想象中遍布泪痕的惊恐小脸,女孩盛妆依旧,只是低头眯了眯眼,适应花轿外的日光和风沙,而后很平静的问“可以走了吗”
厉秋面色更冷,一个几近亡国的公主,竟到此时还有傲骨,她凭什么
“把喜服脱了,唐国的妾室不能穿正红色”
一旁的士卒吹了声口哨,用方言说起了荤话,我只能零星听懂几个字,也知道那不会是什么好东西,我心里有人,是万不能再嫁予他人的,本想着待到唐国境内便自刎了事,故在嫁衣内别了把开刃的匕首,此时若是脱去,定要露馅
我脸上渐渐出现恰到好处的慌乱,那种既恐慌又要竭力强装镇静的别扭表情,我紧紧揪着衣领摇头,眼眶转瞬蓄满了泪,“不、不是的父王明明、说不是不是妾室”
厉秋少年成名,自是不了解后宫女子们为了求生能磨练出多么精湛的演技,他只觉得原来这个公主的一身傲骨,不过是纸糊的,不待他用力戳便碎的一塌糊涂,着实没意思。
“呵呵,手下败将送的女儿,给我父亲做妾都是高抬的,来人拴上牵着走”
我的匕首安全了,只是苦了腿和脚,手上缠着粗糙的绳子,另一端牵在个骑马的唐兵手里,他故意将马骑得快慢不一,我时常踉跄着摔在地上,便要被拖行好几米才能爬起来,喜服很快参差褴褛,索性腰上的布料还算结实。
走了大半日,我已站不起来,当马匹拖行的距离从好几米变成十几米二十米的时候,大部队终于停下了,厉秋催马行至近前,居高临下的问“何必呢,你自己脱掉不比这样磨掉好受的多”
我嘴唇干裂,喉咙更是一片荒芜,什么都说不出。
他似乎厌恶死鱼般的沉默,便在我身旁蹲下,凑近了用很轻的声音说道“其实这趟议和,我唐国不要公主,只有土地和兵马,才能换来和平,这个道理,你明白么”
恍惚间,我似乎看到刀剑的森森寒光,破风声如雷贯耳,只短短几息,周围翻倒了一层唐兵
厉秋一瞬间目眦欲裂,拔刀高喊“敌袭”而后抛下我转身厮杀
地上黄沙被马蹄踏起,遮蔽视听,我捂着脸从手指缝向外张望,瞥见一张猎猎战旗,上面印着偌大一个“周”字。
箭矢从我身旁飞速穿过,却奇迹般一支没有钉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