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呢”顺喜儿问。
“所以”天和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吞了口唾沫,方才继续道,“宫里头是非多,人心也险恶,所以你还是尽早回燕丘吧虽然者也,你二哥,你爹,你娘都走了,可这里是终究你家。”
他一边说着,一边瞧着顺喜儿的脸,发现对方只是沉默着没有说话,于是又急匆匆的接着道“你也可以把我那里当作你的家,虽然我家家境也不是很好,不过你只要你愿意,你随时可以”
顺喜儿笑着摇了摇头“天和大哥,我知道你的意思,也非常感谢你的好意。只是,我现在没办法留在燕丘,一来是我名籍在司礼监,走不得;二来则是,那宫里头,还有我要照顾的人,也还有我必须要做的事。”
顺喜儿何尝不想现在就将自己置身事外,不用去管那宫里头的是非,只是他无法做到。
小宴儿,宫里头还有那个天性烂漫单纯的小宴儿。
那是三生的惦念中,最后的一个。
虽说小宴儿身边有个小品子跟着,可是若自己此番不回去,也难保花季睦不对小宴儿下毒手。
他已经失去了者也,不想再失去小宴儿,守住小宴儿,为自己,也为三生。
“等到,宫里头的事都了结了,我会回来的。” 顺喜儿说着笑了笑,“可能到时候回来的不只我一人,只要天和大哥那时候可别往外赶我们就行。”
不管天和内心是如何期盼,眼前这个纤弱的少年能够说出我现在就会留下来的话,但是他却比任何人都清楚,他能够得到的答复永远都只可能是拒绝。而且不管再问多少次,都只会是这个答案。
天和没有再开口说留下他的话来,他只是看着顺喜儿冲着自己挥手,走进那雨雾的更深处。
他想要留下这个少年。
他想要告诉这个少年,你不可以再回到那个如同深潭泥沼一般的深宫;
他想要告诉这个少年,那个地方是可以吞噬一切人心的魔窟。
然而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他却终究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真的,就可以这样什么都不说,就让那个人走掉么
天和看着那背影即将消失在自己的眼前,突然大声喊了起来“三生”
听到他叫自己的名字,顺喜儿停下了脚步,回头看着他,一脸的不解。
“你其实不必去寻找你亲生父母”天和大声喊道,“这么多年,他们可能早就不在这人世了”
对于他的话,顺喜儿没有回应,他只是笑了笑,形只影单的转身消失在那片雨雾之中。
雨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密。
天和已经看不见顺喜儿的身影,雨声也越来越大。
天和已经分不清楚自己脸上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叫住顺喜儿的那一瞬间,他很想把自己知道的一切宣之于口,然而却终究是什么都没有说。
一如当年,他看着裕王在自己眼前拔剑自刎一般,什么都没能说出口。
关于那十六年的隐秘,他究竟该如何开口
十六年前,正是自己的父亲,将这个孩子送到了顾家,图的是那小富即安,平安绵长的日子。
然而这十数年过去,人世间的变化来得太快也太过陡然,原本清闲无碍的顾家遭逢大难,家破人亡,颠簸飘摇,当年那个被寄养的孩子也再也下落。
再见面时,谁又能料到这个孩子,确是从那深宫之中出来,从那吃人不吐骨头的魔窟里头出来。
他该怎么